日子在醉仙楼的炊烟与杂活里悄悄滑过，转眼就过了一个月。陈雷攥着攒下的铜板，正琢磨着要不要托人去买块布料，给花姐做套新裙，却没料到，花姐先前隐忧的事，终究还是来了。
这天午后，醉仙楼刚上了两桌客人，门外突然传来一阵整齐的脚步声，伴着铁甲碰撞的脆响，让大堂里的喧闹瞬间静了大半。
只见北戎国青石县巡检司司长武山，穿着一身玄色官服，腰佩长刀，身后跟着几个挎着弓箭的护卫，还有一个眼熟的身影——竟是许久未见的张铁匠。
张铁匠垂着头，脸上带着未消的淤青，眼神里满是惶恐，被护卫推搡着往前走。老鸨在柜台后瞥见这阵仗，心里“咯噔”一下，却还是立刻堆起满脸媚笑，扭着腰快步迎上去，声音甜得发腻：“哎哟！武司长大驾光临，怎么也不提前说一声？
您可有阵子没来了，我们弄影姑娘这些天还念叨呢，说等您来听她唱新学的曲儿！”她说着，还想伸手去拉武山的衣袖，一副熟络的模样。
武山却连眼皮都没抬，皱了皱眉，冷声道：“少废话！让开！像打发苍蝇似的把老鸨的脑袋扒到一边，她头一歪身子跟着移开了。“
武山站在大堂中央，目光像刀子似的扫过在场的每一个人，突然抽出腰间长刀，“哐当”一声将刀鞘砸在旁边的桌子上，震得碗碟叮当作响。
“所有人都到前厅大堂集合！后厨的、打杂的、楼里的姑娘们，一个都不准落！”他的声音又粗又沉，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末尾还添了句狠戾的警告，“违令者，斩！”
“斩”字一出口，大堂里瞬间鸦雀无声。
醉仙楼的伙计们本就吓得缩着脖子，此刻更是浑身发颤，连大气都不敢喘；楼里的姑娘们脸色发白，扶着门框慢慢走出来，脚步轻得像怕踩碎了地上的影子；后厨的王大厨刚解下围裙，也只能硬着头皮往外走。
不过片刻，醉仙楼的人就都齐整地站在了大堂里，一个个垂着头，浑身颤巍巍的，连眼神都不敢往武山身上瞟。
陈雷混在人群里，心里像揣了只兔子，砰砰首跳——武山突然来抓人认人，还让所有人集合，难道是来抓自己的，张铁匠那满是淤青的脸，还有武山手里的长刀，都让他莫名心慌。
武山见人都到齐了，满意地哼了一声，又指了指身边的张铁匠，冷声道：“我今天带他来，是让他认个人。”他顿了顿，目光再次扫过人群，声音里添了几分阴狠，“去年在红三村，发生了一起惨目忍睹的命案——丧命的人超过十个，死状都极其残忍，凶手心狠手辣，毫无人性！”
这话一出，人群里响起一阵小声的惊呼，有人忍不住抬头，眼里满是恐惧。
武山继续说道：“经过追查，我们己经查到，那凶手是个孩子！去年案发时年纪不大，今年算下来，应该有十三岁了，名字叫陈雷！”
“陈雷”两个字像炸雷似的在大堂里响起，陈雷的身子猛地一僵，指尖瞬间冰凉——他怎么也没想到，武山要找的人，竟然是自己！
武山似乎没注意到陈雷的异常，又补充了一句，语气里带着诱惑：“对了，这凶手还有个明显特征——他没有腿，只能靠手爬行！
你们都记好了，要是发现了这个叫陈雷的孩子，立刻报官！举报者，奖励五百两银子！要是谁敢窝藏，或者知情不报，别怪我武山的刀不认人！”
五百两银子的悬赏，让人群里再次骚动起来，有人忍不住互相打量，眼神里多了几分复杂——有恐惧，有好奇，还有人藏不住对银子的渴望。
“五百两银子”几个字像颗石子投进沸水，大堂里的骚动瞬间变了味。方才还垂着头的人们，此刻都忍不住抬眼，目光齐刷刷地扫向人群——谁都知道，醉仙楼里年纪十三西岁、名字带“雷”字的，只有陈小雷一个。
有人悄悄用胳膊肘碰了碰身边的人，眼神往陈小雷的方向递；还有人盯着他的腿，嘴唇动着小声嘀咕，那目光里有贪婪，也有试探。
武山顺着众人的视线看去，当目光落在陈雷身上时，眼睛瞬间眯了起来——年纪对得上，名字只差个“小”字，这孩子........
他往前迈了一步，手按在腰间的刀柄上，刚要开口盘问，花弄影突然从人群里走了出来，脸上堆着恰到好处的笑，语气却带着几分急切的笃定：“武司长，您可别认错人呀！”
她快步走到陈小雷身边，不动声色地把他往身后护了护，又指了指陈小雷的腿，声音清亮：“您方才说凶手‘没有腿，只能靠手爬行’，可我们陈小雷可是有腿有脚的！您瞧，这总不能弄错吧？”
她说着，还轻轻推了推陈小雷的胳膊，示意他往前走两步。陈雷会意，挪了挪脚，武山盯着陈雷的腿看了半晌，眉头皱了起来。
花弄影见状：“您看，我们陈小雷天天在醉仙楼打杂，劈柴、打水、擦桌子，楼里上上下下谁不认识他？他性子老实，连鸡都不敢杀，怎么可能是凶徒呢？”
她一边说，一边给老鸨使了个眼色。老鸨也反应过来，连忙凑上前附和：“是啊武司长！小雷这孩子可听话了，每天干活都勤快，绝对不是您要找的人！
您可千万别冤枉了好人！”人群里也有人跟着点头，毕竟陈小雷平时待人温和，又只是个半大孩子，大家虽贪银子，可也没真的想把他往“凶徒”的名号上推。
武山的脸色沉了沉，却也没再继续追问——毕竟“无腿”是关键特征，陈雷有腿有脚，确实跟描述对不上。
武山盯着陈小雷的腿看了半晌，眉头依旧拧着没松。他没理会花弄影和老鸨的附和，伸手一把将身边的张铁匠拽了过来，按在身前，冷声道：“你仔细看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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