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晓盯着电脑屏幕上的工资条，养老保险扣除额又涨了七十三块西毛。手机震动弹出房贷提醒短信，红色数字像烧红的烙铁烫在视网膜上。她下意识摸向抽屉里的婚戒——昨天丈夫又说想换辆能装儿童安全座椅的车。
咖啡馆门铃响时，她正把惠民工牌塞进包底。梁薇的铂金包搁在藤编椅座上，包角压住了林晓磨损的帆布钱包。
“你们的助农项目简报我看了。”梁薇推来拿铁，杯沿口红印像枚小小印章，“能把山区菌菇卖进高端社区，很见功力。”
林晓指尖着烫金名片，“格林生活项目经理”的职称在吊灯下反光。她想起昨天刘燕为省预算，带大家用打印废纸做计算草稿。
“综合体店年底开业。”梁薇手机亮出3D效果图，生鲜区冷柜泛着蓝光，“总部允许本地化采购，比如...你熟悉的那些助农渠道。”
窗外闪过惠民配送车的绿色条纹，林晓突然呛住咖啡。褐色液体在梁薇递来的合同扉页晕开，正好模糊了年薪数字后的西个零。
“刘经理知道会...”
“职场不是讲人情的地方。”梁薇用银勺轻轻敲碎焦糖布丁的脆壳，“惠民给你交的公积金，够付学区房月供吗？”
吸管包装纸被拧成麻花，林晓盯着玻璃上自己的倒影。工装肩线己经磨出毛边，而梁薇的真丝衬衫在空调风里泛起波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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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燕第三次指出报表小数点错位时，林晓正把手机倒扣在会议记录本上。投影屏光线下，她眼底青灰像泼洒的隔夜茶。
“冷链成本核减百分之三十？”刘燕用红笔圈住异常数据，“你去年写的降耗方案都论证过不可能低于二十五。”
林晓慌神去够水杯，肘部撞翻档案盒。散落的助农合同飘到刘燕脚边，某页签名栏还留着三年前她手把手教林晓写的批注：注意履约保证金条款。
“家里孩子发烧？”刘燕拾合同时放轻声音，看见对方指甲油斑驳的边缘——那是上周团建时她送的生日礼物。
林晓含糊应着收拾文件，报销单从文件夹滑出。刘燕瞥见儿科门诊发票日期是上个月，而附件里却夹着高端早教中心的宣传册。
打印机突然卡纸的警报声里，刘燕把批改好的报表推过去。红笔在页脚画了个圈，正好圈住林晓多年前写的备注：感恩师父知遇之恩。
“明天我去山区考察菌菇基地。”刘燕起身时带倒椅子，响声惊得林晓肩膀一颤，“你这状态...别跟车了。”
玻璃门映出林晓掏手机的动作，屏幕亮起刹那，梁薇的微信头像像枚翡翠胸针别在对话框顶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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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班保安的手电筒光柱扫过办公区时，林晓还在核对离职补偿金计算公式。电脑右下角不断弹出丈夫催促回家的消息，最后一条是4S店发来的新车优惠活动。
她突然打开加密文件夹，里面存着当年和刘燕在扶贫展销会的合影。照片里两人共披着淋雨的塑料布，背景横幅写着“惠民助农攻坚队”。
手机震动弹出新邮件，梁薇助理发来的岗位说明书附件里，特别标注“可配备国际学校入学推荐名额”。林晓熄屏趴在键盘上，按键压出的红痕像道新鲜伤口。
凌晨的便利店白光下，她拿着两盒打折牛奶结账。收银员扫码时突然说：“你们惠民最近的助农鸡蛋真好，我婆婆说比菜市场新鲜。”
林晓捏瘪了空钱包，硬币在兜底发出轻响。窗外掠过格林生活的广告车，车身上梁薇的微笑像镀了层月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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