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后的阳光透过印刷店的玻璃门，在红纸上投下斑驳的光影。李小萌踮着脚站在高脚凳上，鼻尖几乎要碰到刚刚印好的喜帖样本。烫金的双喜字在阳光下泛着温暖的光泽，她小心翼翼地用指尖轻触那些凸起的纹路，仿佛在触碰一个易碎的梦。
“小心些，”陈强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带着难得的温柔。他伸手扶住她的腰际，稳稳地将她从凳子上抱下来，“要是摔着了，妈非得从老家赶来教训我不可。”
小萌咯咯地笑起来，举着喜帖样本在他眼前晃动：“你看这个金色，是不是太亮了？要不要换成暗金更显质感？”她的眼睛在阳光下眯成两道弯月，睫毛上还沾着不知从哪里蹭来的金粉。
陈强接过喜帖，指腹着纸张的边缘。他的目光落在请柬上娟秀的毛笔字上，那是小萌练了整整三个晚上的成果。“这样很好，”他轻声说，“就像你一样，明亮又温暖。”
印刷店老板笑着递过来一盒新的烫金纸：“小姑娘写得一手好字，比我们这的电脑字体生动多了。就是这捺笔的力道还可以再稳一些。”
陈强自然地走到小萌身后，宽厚的手掌覆上她执笔的手。他的体温透过薄薄的春衫传递过来，让小萌的耳根微微发烫。“这里要这样运笔，”他低声指导着，带着她的手腕在纸上划出流畅的弧度，“当年在工地上写安全标语，老师傅都是这么教的。”
墨汁在宣纸上洇开一道优美的捺笔，小萌却突然抽出手，翻过他的手掌仔细端详：“难怪这里有个茧子，原来是握笔握出来的。”
“以后慢慢告诉你，”他笑着收起试印稿，文件袋里露出酒店预订合同的一角。小萌眼尖地抽出来，眉头微微蹙起：“不是订了十桌吗？怎么改成十二桌了？”
“早上妈打电话来，说老家的亲戚都要来。”他指着新增的名单，“二叔公，三姨婆……都是看着我长大的长辈。”
小姑娘顿时慌乱起来，手指无意识地在空中比划：“那喜糖得再加一些！酒店标配的八盒肯定不够分……”话音未落，整个人又被揽着腰抱到高脚凳上。陈强从公文包里掏出计算器，手指飞快地按键：“刚核完工地的工程量，省下的建材款够加三十盒糖。要不……”他故意拖长了音调，“每盒再加两颗费列罗？”
夕阳西斜，将两人的影子拉得很长，交叠着映在印刷店的玻璃门上。小萌突然安静下来，轻声问：“二叔公……就是离婚时还给你寄红糖糕的那位？”
陈强愣了一下，随即点头：“嗯。他说吃了甜的，心里就不苦了。”
小萌跳下凳子，重新铺开宣纸：“那我们给他包双份的回礼。我再写一份特别的请柬，用金粉描边好不好？”
就在这时，陈强的手机震动起来。周伟发来的消息在屏幕上闪烁：“强子！伴郎服试好了，就是这领结怎么系都像红领巾！”
小萌凑过来看，忍不住笑出声：“快告诉周哥，婚礼前我一定给他特训十次系领结！”
暮色渐渐笼罩城市，印刷店的灯一盏盏亮起。老板将最终版的喜帖样本装进礼盒，笑呵呵地说：“小两口真是般配。这喜帖印出来，准保是今年最好看的。”
而此时的城市另一端，翠屏山的山道上正热闹非凡。惠民超市的蓝色旗帜插在蜿蜒的山路旁，二十多名员工正三三两两地往上爬。
刘燕走在队伍最后，肩上背着两个沉甸甸的双肩包。对讲机里传来前台小张气喘吁吁的声音：“燕姐！我真的……真的爬不动了！”
“原地休息十分钟，”她按下通话键，声音平稳如山间的风，“注意补充水分，背包侧袋里有电解质饮料。”
生鲜部的主管老赵过来要接她的背包，她却侧身避开：“您腰不好， 顶点小说(220book.com)最新更新干弟弟为妻子擦嘴，我果断离婚 留着力气照顾新来的实习生。”说着从背包里取出医用冰袋，“刚才看你下山时膝盖不太舒服，敷一下。”
半山腰的平台上，烧烤架己经支了起来。炭火噼啪作响间，突然响起一声惊呼：“糟了！腌料忘在超市冷鲜柜了！”众人面面相觑时，刘燕不慌不忙地打开自己的背包，取出三个密封罐：“椒盐、孜然、蜂蜜各准备了三份，应该够用。”
炭火的暖意驱散了山间的凉意。她挽起袖子，熟练地翻动着烤串。会计李姐凑过来，小声说：“以前觉得您像不锈钢货架——亮堂但冰手。”突然塞过来一串烤得恰到好处的香菇，“现在才知道是保温杯，外冷内热。”
笑声惊起了林间的飞鸟。大家起哄推着刘燕参加“你画我猜”游戏，抽到“库存盘点”时，她急得学起扫码枪的“嘀嘀”声，惹得年轻店员们笑倒一片：“原来燕姐还有这一面！”
暮色西合时，众人在山顶合影。刘燕被簇拥在中间，举着烤玉米笑得露出虎牙。照片背景里，城市的灯火渐次亮起，如同散落的星辰。下山时，采购部的小马蹭过来问：“您刚才哼的是什么歌？调子真好听。”
刘燕怔了怔。那是三年前婚礼上抛捧花时的背景音乐，陈强乐队兄弟弹错的音符，至今还记得清清楚楚。
“随口瞎哼的，”她将登山杖支在石缝间，“注意脚下，这段路比较陡。”
对讲机突然沙沙响起，保安队长的声音带着急促：“刘店长！王浩又在超市后门转悠，要不要……”
“按应急预案处理，”她的声音稳如磐石，“让值班组打开所有灯光，监控镜头对准七号通道。”
晚风送来山下烧烤的余香，她望着超市明亮的轮廓。有个瞬间仿佛看见多年前的自己，躲在仓库里哭肿了眼睛，货架阴影里藏着没送出的离婚协议。
“燕姐！”运营组的姑娘举着烤红薯跑来，“您尝尝这个，甜得像喜糖！”
她咬下一口烫热的甜蜜，任手套沾上灰烬也不在意。合影照片在工作群里刷屏时，她保存了最模糊的一张——照片角落意外拍到了超市的霓虹招牌，那是她亲手擦亮的星辰。
此刻的新房里，陈强正在钉喜字拉花。锤子敲在钢钉上的节奏，惊得阳台的麻雀扑棱棱飞起。小萌蹲在满地的金纸屑里粘请柬，忽然举着手机笑：“周哥发来伴郎服照片，说像星际战舰指挥官。”
“他穿什么都像暴发户，”陈强伸手拉她起来，指尖的金粉不小心蹭在西装袖口，“这样才登对。”
月光从没封窗的阳台泼进来，照见墙角的吉他盒。小萌悄悄打开盒盖，琴弦上贴着的便签纸写着：“给孙子换尿布时弹”。
夜风卷着油漆味拂过喜帖，某张请柬飘到未封口的电线槽里。陈强拾起来轻轻抚平折角，忽然对小萌招手：“二叔公地址写错了，该是东风巷不是东风街。”
姑娘哎呀一声去抢钢笔，墨水滴在婚纱照样片上。两人手忙脚乱擦拭时，听见楼下传来超市配送车的喇叭声——那是刘燕协调的夜间补货车，车顶广告牌正闪着“24小时暖心服务”的字样。
霓虹闪烁的都市夜里，有人数着喜帖望向月亮，有人对着监控屏守护星光。装修电钻声惊起鸽群时，未钉牢的喜字被风卷出阳台，飘飘摇摇落向晨光未至的街巷。
山脚下，团建队伍终于回到超市门口。刘燕站在明亮的灯光下，看着员工们互相道别。会计李姐临走前突然转身，往她手里塞了个小纸包：“自家晒的桂花糖，甜而不腻。”
她剥开糖纸，将琥珀色的糖块含在口中。甜味渐渐化开时，手机亮起一条新消息，是区域总裁发来的：“团建照片看了，团队氛围很好。下月华北区经验交流会，你代表我们去吧。”
月光洒在超市的玻璃门上，映出她微微扬起的嘴角。夜风拂过，带来远处印刷机隐约的嗡鸣，像是这座城市的心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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