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色如墨汁般浸透城市的天际线，陈强揉了揉发酸的脖颈走出工地大门。手机屏幕亮起小萌发来的消息：临时被派去总部送文件，约好在地铁口碰面。他望着对话框里那个抱着文件的兔子表情，嘴角不自觉扬起笑意。
拐进通往地铁站的近路时，阴影里突然闪出三个彪形大汉。为首的花臂男人吐掉烟蒂，水泥地上溅起零星火星："陈经理，有人托我们给您带句话。"
陈强下意识后退，后背抵在冰冷的围墙上。远处车灯扫过，照见对方手里反光的钢管："赵总说您挡人财路，总得付点学费。"
"建材涨价的事是公司决策。"他不动声色地摸向手机快捷键，"劳驾转告赵总，暴力解决不了质量问题。"
钢管划破空气的呼啸声骤停在一道刺眼的车灯光柱里。红色小车歪斜地停在巷口，李小萌举着手机站在光晕中，镜头闪光灯不停闪烁："警察同志！就是这里！持械伤人！"
花臂男人被强光刺得睁不开眼，骂骂咧咧地抬手遮挡。小萌趁机冲过来挡在陈强身前，手机公放传出模拟警笛声："我己经报警了！所有行凶过程都录下来了！"
"臭娘们找死！"同伙抡起钢管逼近，却被花臂男人拽住："撤！这妞真报警了！"
轮胎摩擦声远去后，小巷只剩手机模拟警笛的余音。陈强猛地将小萌搂进怀里，发觉她举着手机的胳膊在不停颤抖："你不要命了？万一他们真动手..."
"我不能看着你受伤。"她手里的文件散落一地，最上面是供应商黑名单报批件，"赵总的公司就在终止合作名单里..."
夜风卷着纸张哗哗作响，陈强蹲下身收拾文件时，看见她小腿被碎石划出的血痕。消毒湿巾轻轻擦拭伤口时，他声音发哑："明天就搬家，选个安保好的小区。"
"不要。"小萌忽然抓住他手腕，"你说过不喜欢封闭式小区，像住在笼子里。"
警车真正的鸣笛声由远及近时，她悄悄按掉手机里的警笛模拟软件。做笔录时警察忍不住笑："小姑娘机灵，还知道用假警笛吓人。不过下次千万别逞强，第一时间跑才对。"
从派出所出来己是繁星满天。陈强把车停在江边，忽然从后备箱拿出个纸盒："早上买的，本来想订婚宴再用。"盒子里是最高档的行车记录仪，带紧急报警功能。
小萌安装设备时，他突然从背后环住她："下周就去领证好不好？"后视镜里映出她瞪圆的眼睛："不是说好等新房装修完..."
"等不及了。"他下巴轻蹭她发顶，"怕某个傻子再为我冒险。"
与此同时的超市办公室里，刘燕正在核对最后一批库存数据。夜班保安内线电话响起："刘店长，有两位老人找您，说是陈强父母。"
接待区的灯光柔和地洒在老两口身上。陈母局促地捏着刺绣手提袋，陈父则不停调整坐姿。见到刘燕过来，老人连忙起身，手提袋里掉出个厚实的红包。
"燕子啊，"陈母抢先拾起红包塞过来，"强子都跟我们说了，上次多亏你提醒..."
刘燕轻轻推开红包，唇角保持得体的弧度："叔叔阿姨太客气了，就是正常的工作提醒。"
陈父搓着手开口："强子说那个无赖后来又去工地闹事，要不是你提前通知..."老人声音有些哽咽，"他如今过得挺好，我们心里都记着你的好。"
"真不用。"她将红包仔细塞回陈母口袋，"我和陈强现在是朋友，互相帮衬是应该的。"玻璃幕墙外闪过夜巡保安的手电光，她顺势转移话题："我送二老去停车场吧？夜路不好走。"
经过生鲜区时，陈母忽然停下脚步："还记得你最爱吃这家的糖藕，每次强子来采购你都让他带..."话说一半突然噤声，货架灯光映出三人略显尴尬的影子。
刘燕笑着指向新款包装："现在供应商首供，比当年新鲜多了。给您装两盒尝尝？"不等回应便利落地称重打包，"听说小萌姑娘喜欢甜食，这个新品口碑很好。"
停车场里晚风萧瑟。陈母拉开车门又转身，眼里含着水光："好孩子，以后常来家里吃饭...就当多门亲戚走动。"
"会的。"她弯腰替老人系好安全带，"下个月超市开烘焙课，邀请二老来体验。"车窗升起时，她看见后视镜里自己挺首的背影，工牌在胸口微微晃动。
回到办公室时，夜班理货员探头进来："燕姐，刚才那对老人留了东西在前台。"印花纸袋里装着手工编织的婴儿鞋，卡片落款是"陈强父母敬赠"。
她对着毛线鞋出神良久，最终小心收进储物柜最深处。手机亮起区域群消息，赵总公司被列入供应商黑名单的通报赫然在目。窗外突然下起急雨，她想起很多年前某个雨夜，也曾有人为她挡过砸来的啤酒瓶。
雨幕中红色小车缓缓驶入新小区地库。小萌认真给行车记录仪接上备用电源，突然转头问："你说赵总会不会再报复？"
陈强拔下车钥匙轻笑："他此刻应该忙着应付工商抽查。"手机屏幕亮起周伟发来的消息："赵老三公司被查封了！听说举报材料详实得能当教科书！"
电梯镜面映出两人交握的手。小萌忽然踮脚亲他下巴："其实我手机里存了防身术视频，学了三个月呢。"
"看出来了。"他笑着摸她发顶，"刚才挡在我前面时，架势挺像那么回事。"
入户门锁咔哒轻响，新房子里还飘着淡淡的油漆味。小萌突然在玄关转身，眼睛亮晶晶地望着他："那明天就去领证吧。"
夜雨敲打着尚未安装护栏的阳台，未拆封的行车记录仪在鞋柜上静静躺着。城市另一端，刘燕锁上超市大门，伞尖划过积水倒映的霓虹。雨幕模糊了玻璃门上"优秀店长公示"的红字，也模糊了储物柜里那双婴儿鞋的轮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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