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阳酒店的琉璃吊灯将暖金色光芒洒满宴会厅，每一张铺着香槟色桌布的圆桌上都立着精致的桌牌，用烫金字体写着"陈李联姻"的字样。李小萌穿着淡粉色连衣裙站在门口迎宾，裙摆上的刺绣暗纹在灯光下若隐若现，像初绽的樱花瓣。
"紧张吗？"陈强轻轻握住她的手，发现她掌心沁着薄汗。他今天穿了身深蓝色西装，领带上别着枚小巧的船锚胸针——那是小萌用第一个月工资买的定情信物。
小姑娘老实点头，眼睛却亮晶晶地望着宴会厅中央的冰雕双喜字："像做梦一样。上周还在工地吃盒饭，今天就..."话音未落就被周伟的大嗓门打断："新娘子快管管你们家这位！非要在迎宾区摆施工图纸！"
众人哄笑声中，小萌看见陈强父母正细心调整着喜糖盒的角度。陈母注意到她的目光，笑着举起一盒糖比划，用口型说"你爸非要摆成心形"。老爷子耳根微红，假装专心整理胸花。
仪式开始时，《婚礼进行曲》被别出心裁地改编成吉他版。周伟抱着木吉他站在聚光灯下朝陈强眨眼："兄弟特意学的，比当年给你前...呃比当年弹得好多了！"
陈强在笑声中单膝跪地，订婚戒指盒打开时绒布内衬掉出颗螺丝钉。小萌噗嗤笑出声，眼泪却落在钻戒上："你是不是又熬夜改图纸了？"
"昨晚装戒指盒时掉的。"他小心翼翼为她戴上戒指，指尖微微发颤，"以后每个螺丝都为你拧紧。"
周伟的祝酒词说得颠三倒西，最后举着酒杯嚷嚷："总之强子现在笑得比过去五年都多！小李助理...不对弟妹功不可没！"彩带金雨般落下时，小萌注意到宴会厅角落的屏风动了动。
刘燕就是在那时出现的。湖蓝色套装像雨过天青的月色，她捧着礼盒站在光影交界处，等新人敬完酒才缓步上前。礼盒里一对骨瓷杯釉色温润，杯柄设计成交织的麦穗与齿轮。
"一辈子。"她声音清越如瓷杯相碰，"祝你们冷暖相知，甘苦与共。"
陈强接过礼物时注意到杯底刻着日期——正是三年前他们离婚的日子。小萌己经热情地拉住刘燕的手："燕姐以后常来家坐坐，陈强说您最懂茶..."
"她只喝明前龙井。"陈强脱口而出后又顿了顿，"听说现在改喝咖啡了？"
"超市新进了云南豆子，提神效果更好。"刘燕微笑时眼尾细纹浅浅漾开。张婷凑过来打圆场："我们燕燕现在可是咖啡专家，要不要尝尝她带来的喜礼？"
角落圆桌旁，小萌母亲正拉着陈母夸亲家教子有方。两位母亲说到动情处抹眼泪，又笑着互相递纸巾。刘燕望着这幕有些出神，首到小萌往她手里塞了块喜糖："您喜欢的酒心巧克力，特意留的。"
宴会进行到一半时，灯光突然暗下。投影幕布播放起新人相识的动画视频，工地图纸化作星空，安全帽变成求婚戒指。刘燕在黑暗中轻轻转动茶杯，釉色映出屏幕上陈强为小萌戴安全帽的画面。
"其实那顶安全帽是我挑的。"她忽然对身旁的张婷轻声道，"当年去工地视察时落下的。"
张婷拍拍她手背："现在这样挺好。你看强子都会说俏皮话了，刚还吐槽周伟领结像红领巾。"
视频播完时刘燕己起身告辞。她将红包仔细压在茶杯下，对新人方向举杯示意，悄然从侧门离开。走廊风口扬起她裙摆，像片云飘向电梯间。
酒店后巷的夜来香开得正盛。刘燕站在路灯下等代驾，手机屏幕亮着超市夜班巡查表。忽然有脚步声靠近，陈强提着纸袋追出来："小萌非要给你的，说是回礼。"
纸袋里装着对杯垫，针脚细密地绣着"平安喜乐"。"她熬了好几夜。"陈强语气柔软，"说谢谢你送的杯子很衬她的手。"
代驾车的灯光由远及近时，刘燕忽然抬头："那对杯子的釉色，是照着当年你烧裂的陶艺作业调的。"
车灯掠过他惊讶的面容，她己拉开车门："告诉小萌，超市新到的滇红很适合配她选的杯垫。"
宴会厅此刻正掀起高潮。小萌被起哄着喂陈强吃蛋糕，奶油沾到他下巴时，她突然踮脚吻去。欢呼声中周伟醉醺醺地喊："这回可算找对人了！"
月光洒满归途。新车里弥漫着玫瑰香气，小萌靠着车窗摆弄杯垫，忽然轻笑："其实燕姐知道。"
"知道什么？"
"杯垫根本不是我绣的。"她举起手机展示购物记录，"但她是真的高兴。"
陈强缓缓将车停靠江边。对岸超市的霓虹招牌亮起"夜班特惠"字样，流光倒映在江面上，像散落的喜糖包装纸。他握住她的手，订婚戒指在月光下泛起温柔的光泽。
酒店保洁员在收拾角落圆桌时，发现茶杯下压着的红包厚得异常。拆开只见整沓现金中夹着张便签："给新人添张好床垫，你俩腰都不好。"落款处画着个微笑的卡通货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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