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吃过午饭，歇了会儿，王主任和李先天便准备动身——先去纺织厂找玉如意、玉如花姐妹俩核实情况，之后再去家具厂问老王师傅。
李先天推出了今天治安所送来的二八大杆自行车，车身油光水滑，骑起来又轻快又稳当。还好前世学过骑自行车，不然今儿还真得费点劲。
王主任则跨上了自己骑了五六年的女式自行车，打趣道：“我这破车，现在除了铃铛不响，哪儿都响。”
又看李先天骑车的样子利落，好奇问：“先天，我以为你在乡下很少骑车，还担心你不熟呢，没想到骑得这么好！”
李先天腼腆地笑了笑：“我在乡下当会计时，常骑村大队的自行车。”其实他哪骑过多少回？大队就一辆自行车，被大队长当宝贝似的护着，他不过偶尔借来过过瘾。
骑了十几分钟便到了纺织厂。跟门口保卫科的同志说明来意后，保卫科的人便去车间喊玉如意姐妹俩。
几分钟后，保卫科的同志带着二人走了出来。这事涉及些隐私，王主任便带着玉如意姐妹走到离保卫科较远、背阴的地方——六月的下午两点，太阳确实毒得很。
“耽误你们俩一会儿，我们今天来，就是问问昨晚到底咋回事。”王主任开门见山。
玉如意脸上掠过一丝窘迫，轻声道：“是昨晚请王同志帮忙修桌子的事吧？确实是我们吃饭的八仙桌坏了，不修好都没地方吃饭，所以才请了在家具厂上班的王同志来家里修。”
旁边的玉如花接着说：“昨晚下班晚，到家后才喊王师傅来修的。王师傅做事仔细，见屋里其他凳子也松了，就顺手一起修了。等修完所有东西，天己经黑了，刚好我们做好了饭，就留王师傅喝了碗粥。”
西人就这事又细聊了几句，王主任最后道：“你们俩去上班吧，我们摸清情况了，回去会跟大院里的人说明白。要是有人欺负你们，尽管来街道办说，街道办和国家都会护着你们。”
二女连连道谢：“谢谢主任！”
纺织厂这边问清楚后，二人又马不停蹄往家具厂赶。在家具厂找到老王，问下来的情况，和玉如意姐妹俩说的分毫不差。
问完老王，二人再次动身，去了位于帽儿胡同的那个院子。往帽儿胡同去时，日头己往西斜了些。进了二进院，院里的大妈们正坐在墙根下纳鞋底，见他们来，手里的针线都停了，眼神齐刷刷投了过来。
“诸位大妈，事我们查清楚了。”王主任往石磨上一站，声音亮堂，“老王是真去修桌子，玉同志俩也没干啥出格的事，都核实清楚了。”
张老太撇撇嘴：“查了又咋地？谁知道是不是串通好的？”
“张大妈，您这话是不信王主任，不信街道办啊？”李先天接了话，“再说了，玉同志俩在厂里是先进生产者，要是真不安分，厂里能评她们先进？”
老李头也跟着帮腔：“我就说嘛！能在厂里拿先进的人，哪能有生活作风问题。”
几个老太太你看我、我看你，没了先前的气焰。刘老太把针线笸箩往怀里一抱：“查清楚了就好，我们也不是故意找茬，就是怕院里不安生。”
王主任笑着递台阶：“知道诸位是为了院里好。往后啊，咱多看看人家的好，别总揪着旧事不放。她们姐妹俩不容易，就想好好过日子呢。”
大妈们嘟囔着应了，各自拿起针线又忙活起来，只是没再提赶人的事。李先天和王主任这才松了口气。
往街道办走的路上，晚风顺着胡同吹过来，带着点槐花香。王主任蹬着自行车，忽然开口：“你上午说的那两个办法，我琢磨着可行。”
“哦？主任觉得先换房子还是先找对象？”李先天脚一蹬，自行车往前滑了一截。
“短期先换房子吧。”王主任叹口气，“帽儿胡同这院人多嘴杂，她们住着不自在。就是去哪儿找个适合她们俩的院子，还得好好琢磨琢磨。”
“至于找对象……”王主任咂咂嘴，“难啊。她们那身份，搁谁身上都得掂量掂量。先前厂里也有人提过，都被男方家回绝了。还是得看缘分，急不来。”
与此同时，红星轧钢厂里，易中海也动了起来。他走到正搬运材料的牛大憨面前，道：“大憨，你先把手上的活放放。”
牛大憨一看是车间的大师傅易师傅喊自己，连忙放下手里的材料，跑到易中海跟前，脸上堆着笑：“易师傅，您找我有啥事儿？”
易中海看着他这副老实本分的样子，又瞧着他结实的体格，心里很是满意：“大憨，你来厂里也该听说了，我先前的徒弟贾东旭工伤没了，现在身边没个徒弟。我观察你好几天了，人老实，肯吃苦，人品也好——我呢，想收你为徒，你愿意吗？”
牛大憨别的没太听清，唯独“厂里七级大师傅收我这学徒工做徒弟”这句话听得明明白白。他一时高兴得没回过神，只是傻笑着。
易中海见他光笑不说话，又问：“大憨，愿不愿意啊？”
刚好，平时和牛大憨关系不错的学徒工廖兵搬着东西经过，听见了易师傅要收牛大憨为徒的事。他见牛大憨愣在那儿没反应，赶紧放下手里的材料，走过去拍了拍他的肩膀：“大憨，易师傅还在等你回话呢！”
牛大憨这才回过神，激动得声音都发颤：“我愿意！我愿意！”说着“噗通”一声就跪了下来磕头。
他这一激动，首接就在这儿磕上了，旁边的廖兵赶紧拉他：“大憨，这儿磕头不行，得明天回家备好拜师礼，去易师傅家磕才对。”
牛大憨磕完头站起来，还傻笑着：“今天磕了，明天再接着磕！”
易中海越看这徒弟越满意，道：“大憨，你跟我去办公室找郭主任说下收徒的事，从明天开始，你就跟我学手艺。”
“好嘞！师傅！”牛大憨激动地应着。
旁边的廖兵看着牛大憨，满眼羡慕，心里首叹：“我要是也有个师傅就好了，也不用在这儿打杂三年了。”
走之前，易中海看了廖兵一眼，觉得这小伙子和牛大憨关系不错，也挺会来事，便问道：“你是牛大憨的朋友吧？”
廖兵赶紧点头：“是的易师傅，我跟他家在一个胡同，我俩关系特别好！”
“嗯。”易中海点头，“平时搬运的活干完了，要是有空，你就去牛大憨那儿学学钳工知识。”
廖兵一听自己也能学钳工，高兴坏了。虽不是易师傅亲自教，但能有地方学就不错了——这样说不定能提前转正考一级钳工，不用在这儿打杂三年了。工厂的学徒工就是这样，要是有大师傅愿意收徒，只要学徒工技术到位，就能摆脱打杂三年的命运。
“多谢易师傅！多谢易师傅！”廖兵激动得连连道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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