栗瓶儿就是在这时，走进了他的视线。她在市电视台当记者，每次采访都穿着白色连衣裙，每当话筒递到他面前时，眼睛总是笑咪咪的。
“郑主任，这次查抄的‘黄货’，会怎么处理啊？”第一次采访时，栗瓶儿的声音有点怯。郑跃强看着她脸上的红晕，忽然想起去世的妻子，语气软了些：“都会集中销毁，保证不流出去。”
往后几次采访，两人渐渐熟了，栗瓶儿会找借口跟他要行动资料，有时还会约他在咖啡馆见面。
郑跃强知道她是齐尚品的外甥女，也乐得跟她走近——多个人脉，总没有坏处。
变故发生在一次酒局后。齐尚品专门组织了个饭局，请了黎明兴和几个老板，栗瓶儿也来了，坐在郑跃强身边，一杯接一杯地给他敬酒。
郑跃强喝得晕乎乎的，只记得齐尚品中途借故离开，栗瓶儿扶着他去酒店开房间，再后来的事，就只剩下模糊的片段——首到第二天早上，他被刺眼的阳光晃醒，看见身边躺着的栗瓶儿，才猛地坐起来，脑子里一片空白。
“郑主任，你得对我负责。”
栗瓶儿裹着被子，眼睛红红的，郑跃强想找借口走，可话到嘴边，又想起齐尚品的面子，只能硬着头皮说：“你想怎么样？”
他以为栗瓶儿会要赔偿，或是让他帮忙找工作，可没想到的是，一个月后，栗瓶儿拿着孕检单，找到了他：“我怀孕了，你必须娶我。”
郑跃强的头“嗡”的一声。
他找过齐尚品，想让对方劝劝栗瓶儿，可齐尚品却拍着他的肩膀说：“跃强，瓶儿是我外甥女，她既然怀了你的孩子，你就该担起责任。再说，你们结婚，对咱们俩都好。”
话里的意思很明白——娶了栗瓶儿，他们就是实打实的“亲戚”，往后在官场里，能互相照应。
婚礼办得很仓促，只请了些亲近的官员和朋友。
郑跃强看着穿着婚纱的栗瓶儿，心里没有半点喜悦，只有一种被绑定的沉重。
敬酒时，齐尚品凑到他耳边说：“以后咱们就是一家人了，扫黄办主任的位置，我会帮你盯着。”
果然，没过多久，老主任退休，郑跃强顺理成章地被提拔为扫黄办主任，办公室换了间大的，铁皮柜也换成了新的。
成了主任后，郑跃强和齐尚品的来往更密了。
有时在齐尚品的办公室，有时在隐蔽的茶馆，两人关起门来聊的，不再是扫黄行动，而是哪个位置有空缺，哪个老板能拉拢。
有次齐尚品拿出一张银行卡，推到他面前：“这是张老板送的，你拿着，以后办事方便。”郑跃强看着卡上的数字，手犹豫了一下，还是收进了口袋——他知道，自己早就不是当初那个只想好好干事的郑跃强了，他掉进了一个漩涡，再也爬不出来。
黎明兴偶尔也会来他的办公室，两人关上门，拿出偷偷藏的“黄货”，边看边聊哪个官员又养了情人，哪个老板找了小蜜。
“听说张局最近找了个大学生，长得跟瓶儿有点像。”
黎明兴笑着说，郑跃强没有接话，只是盯着屏幕里的画面，心里忽然觉得有些难受——他想起子过去，两个人在小屋里偷看“带色”录相的日子。
有天晚上，郑跃强独自留在办公室，打开铁皮柜，看着里面堆积如山的“黄货”，忽然觉得有一些恶心。
他拿出打火机，想把这些东西烧了，可刚点着一张，又赶紧踩灭——这些东西是他的“敲门砖”，没了它们，他在官场里什么都不是。
他把文件袋重新锁好，坐在椅子上，看着窗外的霓虹灯，想起刚当副主任时的样子，那时的他眼里还有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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