消息很快在学校传开,学生们围着他,有的红着眼圈,有的塞给他自己画的画。
狗蛋递来个布包,里面是晒干的野山楂:“老师,俺娘说这个酸,能提神。到了城里,你别忘俺们。”
郎一鸣蹲下来,摸了摸狗蛋的头,话到嘴边却堵得慌——这两年,他看着这些孩子从连方程式都不会,到能算出复杂的化学题,现在要走了,倒像心里缺了块什么。
收拾行李时,郎一鸣翻出了杨惠敏寄来的所有信,厚厚一摞,用红绳捆着,还有那件她织的毛衣,针脚有些歪,却暖得很。
他把调令放在最上面,又把学生送的画叠好塞进包里,最后看了眼这间住了两年的宿舍——墙上还贴着学生画的黑板报,桌上的煤油灯芯结了层黑痂,窗台上的白菜早就枯了,可他忽然觉得,这里的每样东西都透着温乎气。
去中州的前一天,老校长和老师们在食堂摆了桌饭,没有好酒好菜,只有一盘炒鸡蛋、一碟咸菜,还有瓶散装白酒。
老校长端着酒杯,声音有点哑:“郎老师,以后常回来看。咱这学校的门,永远为你开着。”
郎一鸣端起酒杯,一口喝干,白酒辣得他喉咙发疼,眼泪却忍不住往下掉。
第二天清晨,学生们在路口送他。
拖拉机开动的时候,郎一鸣从车斗里探出头,看见孩子们跟着拖拉机跑,狗蛋举着个纸做的星星,使劲喊:“老师!你要和杨老师结婚啊!”
他笑着点头,风把眼泪吹得冰凉,首到拖拉机拐过山头,再也看不见那些小小的身影,他才靠在车斗上,掏出杨惠敏的照片,轻轻摸了摸。
到中州的时候,天己经黑了。
路灯亮着,照着柏油马路,来往的自行车叮铃响,还有卖冰棍的吆喝声,郎一鸣站在路边,忽然觉得有点恍惚——两年没回城里,连空气都透着不一样的味道。
他没先去学校报到,而是揣着调令,往师大的方向走。
师大的校门还是老样子,门口的法桐树更粗了,叶子在路灯下晃着,像撒了层碎金。郎一鸣走到外语系的宿舍楼前,心跳得越来越快。
他看见二楼的窗口亮着灯,心里忽然慌了——这两年,他只在寒假见过杨惠敏一次,现在突然找来,她会不会惊喜?
正愣着,就听见有人喊他:“一鸣?”
郎一鸣回头,看见杨惠敏站在路灯下,穿着白衬衫,领口系着红丝巾,还是大学时的样子,只是头发长了,披在肩上。
他快步走过去,话没说出口,就看见杨惠敏的眼圈红了:“你怎么来了?调令下来了?”
“嗯,”郎一鸣把调令递给她,“刚到中州,就来见你了。”
杨惠敏接过调令,看着上面的字,忽然笑了,眼泪却掉了下来。她拉着郎一鸣的手,往校园里走,两人沿着法桐树的影子慢慢走,没怎么说话,可手却攥得紧紧的。
走到湖边的时候,杨惠敏忽然停下:“寒假说的事,还算数吗?”
郎一鸣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她说的是结婚。他赶紧点头:“当然算数!我这就去跟我爸妈说,咱们尽快办手续。”
杨惠敏笑了,月光落在她脸上,像蒙了层白纱。
她从包里拿出个小盒子,打开是枚银戒指,上面刻着个小小的“杨”字:“这是我攒钱买的,本来想等你调回来再给你。”
郎一鸣接过戒指,戴在手上,大小正好。他看着杨惠敏,忽然把她抱在怀里,湖面的风吹过来,带着荷花的香,他在她耳边说:“惠敏,让你等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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