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烟雨射雕录》
第十一章 义军帐里议攻守，旧敌新盟遇变局
石阿牛和苏凝眉的小船刚靠岸，就被一群穿粗布短打的汉子围了起来。为首的络腮胡腰间别着柄朴刀，见了钱通海，拱手笑道：“钱长老，可把你们盼来了！”正是江南义军的首领周通——此人原是太湖渔民，元兵占了他的渔船，便带着乡亲们聚义抗元，性子烈得像团火。
周通拉着石阿牛往营寨走，营寨扎在芦苇荡深处，帐篷都是用渔船帆布搭的，帐外晒着渔网改的甲胄，倒有几分渔家风骨。进了主帐，周通铺开一张羊皮地图，上面用炭笔标着元兵的布防：“赵坤的主力在镜湖庄，昨晚被你们烧了粮仓，定要狗急跳墙；东边的平江府还有元兵的援军，怕是三日内就到。”
石阿牛掏出怀里的遗书和账册：“周大哥，这是岳武穆的兵法，还有赵坤吞军饷的证据。”周通翻开遗书，眼睛越看越亮，拍着大腿道：“好！岳元帅的‘水战奇策’，正好用来对付镜湖的元兵船！”
正议着，帐外忽然传来争吵声。只见陆乘风被两个义军兄弟架着，身上还带着伤，却梗着脖子喊：“我要见石阿牛！我有要事说！”
石阿牛赶紧迎出去：“陆大哥，你怎么来了？”陆乘风挣脱义军，从怀里摸出张纸条：“这是我从赵坤帐里偷的，他要勾结平江府的元兵，明日拂晓夹击咱们营寨！”
周通眉头一皱：“你是赵坤的人，凭什么信你？”陆乘风从腰间解下软剑，“哐当”扔在地上：“我若有二心，任凭处置！当年我欠赵坤的，今日用这条命还——但江南的百姓，不能再遭罪了！”
苏凝眉捡起软剑，见剑鞘上刻着“归云”二字——正是父亲当年送他的出师礼。她对周通道：“周大哥，信他一次。他若想害我们，不必自投罗网。”
钱通海也点头：“赵坤那老狐狸，最恨有人背叛。陆乘风此刻来投，定是真反了。”
周通沉吟片刻，对陆乘风道：“好！我信你。但你得立个军令状——明带一队人去镜湖庄西侧，烧了元兵的船坞，断他们的退路！”陆乘风拱手：“若办不成，提头来见！”
入夜后，石阿牛坐在帐外磨枪，苏凝眉蹲在他身边，帮他理着枪尾的红绸。“你说，明日能打赢吗？”石阿牛低声问，枪尖映着月光，亮得有些晃眼。
“能。”苏凝眉从袖里摸出个布包，里面是些晒干的莲花瓣，“我爹说，莲花看着软，根却扎得深。咱们就像这莲花，元兵再凶，也拔不掉咱们的根。”她把莲花瓣撒在石阿牛的枪杆上，“沾点莲香，枪也能更顺些。”
石阿牛攥紧枪杆，忽然想起哑叔，想起归云庄的火光，想起镜湖庄地下的银锭。他站起身，枪尖指向远处的元兵营地方向，声音虽憨，却带着股劲：“等打跑了元兵，我要把哑叔接回渔村，还要在归云庄种满莲花——你说的，要我挑水。”
苏凝眉笑着点头，眼里的光比月光还亮。帐内，周通和钱通海还在议兵，地图上的炭笔痕迹被涂改了又画，像极了江南的水，绕着弯也要往前流。帐外的风带着芦苇的清气，吹得枪尾的红绸轻轻飘，像个无声的约定，系着两个人的手，也系着这满帐的鼾声与期盼。
没人注意到，营寨外的芦苇荡里，有个黑影一闪而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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