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烟雨射雕录》
第二十章 采石矶前烽火烈，归云庄内阵旗扬
正月刚过，江南的雪还没化尽，采石矶方向就传来了烽火。石阿牛站在归云庄的瞭望塔上，望着西北方染红半边天的火光，手里的“裂帛枪”握得发白。苏凝眉递给他一件挡风的蓑衣：“我爹派人传回消息，元兵战船昨夜己渡江南下，陆大哥带着‘烟雨阵’的人在矶头设伏，暂时顶住了。”
“那我们呢？”石阿牛转身，枪尖指向庄外的芦苇荡，“周大哥说元兵分了两路，另一路会不会绕去渔村？”苏凝眉指着瞭望塔下的阵旗——青、白、黄三面旗插在旗杆上，是“烟雨阵”的信号旗：“我己让庄客们在芦苇荡里布了‘九曲莲阵’，青旗动，是元兵来；白旗扬，放迷莲粉；黄旗起，就收网。渔村的百姓也都撤进庄了，哑叔在粮仓守着，不会有事。”
正说着，瞭望塔下的庄客忽然喊道：“石大哥！青旗动了！西北芦苇荡有船影！”石阿牛握紧枪，对苏凝眉道：“你守着瞭望塔发信号，我去阵里。”苏凝眉从袖里摸出个哨子：“按三短一长吹，我就放‘惊鸟箭’助你。”
石阿牛跃下瞭望塔，见十几个庄客己握着削尖的竹枪在芦苇荡里待命，都是渔村的青壮年——当年石阿牛叉鱼时的伙伴，如今都愿跟着他守庄。“阿牛哥，咱这阵真能困住元兵？”一个矮个子少年搓着手问。石阿牛拍了拍他的肩，指了指水面下的暗桩：“哑叔编的渔网缠在桩上，他们的船进得来，出不去。”
没过多久，十几艘元兵战船果然闯进了芦苇荡。船头的元兵举着刀喊：“拿下归云庄，赏银百两！”可船刚行到深处，就听见“咔嚓”声——船底撞上了暗桩，紧接着，水面下的渔网猛地收紧，把船底缠得死死的。
“放粉！”石阿牛吹了声哨子，芦苇荡里忽然飘起淡绿色的雾——庄客们撒出了迷莲粉。元兵们闻到香气，顿时头晕脚软，有的首接栽进了水里。石阿牛举着“裂帛枪”冲出去，枪杆一扫就掀翻了个元兵头目，喝道：“你们侵占江南，害我爹娘，今日该偿命了！”
瞭望塔上的苏凝眉见时机到，挥动白旗，庄外的“惊鸟箭”“砰砰”炸响，吓得元兵的战马乱蹦。剩下的元兵想跳船逃生，却被芦苇荡里的庄客用竹枪拦住，没多久就缴械投降了。
石阿牛押着俘虏回庄时，见哑叔正站在粮仓门口，手里捧着个陶碗，碗里是热腾腾的鱼汤。哑叔“呜呜”地比划，把碗递给俘虏里的一个少年——那少年穿着元兵的甲胄，却满脸稚气，眼里还含着泪。
“他……他是被抓来的壮丁。”少年哽咽着说，“我家在北方，元兵烧了我的村子，逼我当兵。”石阿牛看着他，想起自己小时候被哑叔救下的模样，对庄客道：“把他们的绑绳松了，愿意走的，给些干粮；愿意留下的，就跟着我们种莲。”
夕阳西下时，采石矶的烽火渐渐熄了。苏夷带着陆乘风和义军兄弟回来了，虽人人带伤，眼里却有光。“元兵退了！”陆乘风笑着说，“苏先生的‘烟雨阵’困住了他们的主力，周大哥带人抄了他们的后路，还缴获了十几艘战船！”
归云庄里顿时爆发出欢呼。石阿牛拉着苏凝眉跑到莲池边，见哑叔正蹲在池里，把一颗颗莲种埋进泥里。苏凝眉捡起一颗莲种，放在石阿牛手心里：“你看，春天真的来了。”
石阿牛握紧莲种，又看了看身边的人——苏夷在和钱通海商量分粮给百姓，陆乘风在教庄客们修补渔网，哑叔的手里还沾着泥，眼里的笑意像池里的光。他忽然明白，所谓“侠”，不是要打赢多少仗，而是要让这莲种能安安稳稳埋进泥里，让每个像他一样的孩子，都能有个家，有片能种莲的田。
晚风拂过，莲池里的泥香混着硝烟的味道，竟有种别样的暖。石阿牛知道，江湖的风雨或许还会来，但只要归云庄的莲种还在，只要身边的人还在，这江南的春天，就永远不会缺席。
而池里的莲种，在泥下悄悄吸着水，像在蓄力，等一场春雨，就破土而出，开成满池的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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