烟雨射雕录·第二十一章 苏州巷陌桂花劫，憨牛巧对刁钻题
石阿牛跟着苏凝眉踏进苏州城时，鼻子先比脚沾了光——巷口那家老字号“沈记糕团铺”正蒸着新出炉的桂花糕，甜香混着初秋的桂花香，像条软乎乎的小舌头，首往他喉咙里勾。
他攥着怀里仅剩的几枚碎银子，喉结滚了三滚，却还是把爪子缩了回去，只盯着苏凝眉的发梢笑：“凝眉，你上次说苏州的桂花糕最甜，要不咱买两块？”
苏凝眉正低头拨弄着腰间挂的银铃串——那是前几日从骗财的假侠客手里“顺”来的，此刻听得这话，眼珠一转，故意板起脸：“石阿牛，你忘了昨天在乌镇，是谁把最后半个粽子塞给卖菜阿婆的？现在倒好，见了糕就走不动道儿了？”
石阿牛脸一红，挠着后脑勺憨笑：“我不是想给你买嘛……你上次说闻着桂花味就想起你爹种的桂树，我想着你吃了糕，说不定能开心点。”
这话倒让苏凝眉的嘴角悄悄翘了起来，她伸手戳了戳石阿牛硬邦邦的胳膊：“算你还有点良心。不过沈记的糕要等下一锅，咱先去前面找丐帮的人——钱长老说苏州分舵有消息，说不定和栖霞洞的线索有关。”
两人刚拐进一条窄巷，就听见前方传来“哎哟”一声。石阿牛脚步快，先冲了过去，只见一个穿青布衫的汉子正揪着个卖花姑娘的手腕，把她的花篮子掀在地上，粉白的茉莉花滚了一地。
“你这小娘子，敢挡爷的路？”那汉子满脸横肉，腰间还挂着个假的“义军令牌”——石阿牛一眼就认出来，和上次乌镇遇到的元廷爪牙戴的是一个模子，“爷是‘太湖盟’的人，耽误了爷找岳武穆遗书的大事，你赔得起？”
卖花姑娘吓得眼泪首掉，蹲在地上捡花，汉子还想抬脚踩她的手，石阿牛己经冲上去攥住了他的手腕。那汉子只觉手腕像被铁钳夹住，疼得龇牙咧嘴：“你是哪来的野小子？敢管爷的事！”
“你要是真的义军，怎会欺负一个姑娘家？”石阿牛眉头皱得能夹死蚊子，手上的劲又大了几分，“快给姑娘道歉，把花捡起来！”
汉子见石阿牛穿着粗布短打，不像有来头的样子，反倒来了横劲：“我看你是活腻了！”说着另一只手就往腰间摸——那里藏着一把短刀。苏凝眉早瞧出不对，趁汉子分心，从怀里摸出个弹弓，“啪”的一声，一颗小石子正打在汉子的手背上，短刀“哐当”掉在地上。
“哎呀，这位‘义军爷’，怎么还动刀呢？”苏凝眉摇着银铃串走过来，声音甜得发腻，眼神却透着狡黠，“我听说太湖盟的钱长老就在这附近，要不咱喊他来认认，你是不是他的手下？”
汉子一听“钱长老”三个字，脸瞬间白了——他这假令牌就是怕被丐帮的人查，此刻哪里还敢硬撑，忙不迭地挣开石阿牛的手，连滚带爬地喊：“算我瞎了眼！我这就走！”
石阿牛还想追，苏凝眉却拉住他：“别追了，这种小喽啰，跑了就跑了，免得耽误正事。”她转头看向卖花姑娘，从怀里摸出一锭碎银子递过去：“姑娘，你的花篮碎了，这点银子你拿去再买一个，剩下的买些吃的。”
卖花姑娘千恩万谢地走了，石阿牛看着苏凝眉，又挠起了头：“凝眉，你刚才那弹弓真厉害，还有你说钱长老的事，我都没想到——你怎么啥都懂啊？”
苏凝眉被他那副“你好厉害”的模样逗笑了，伸手捏了捏他的脸：“傻牛，这叫‘兵不厌诈’。对付这种欺软怕硬的家伙，就得拿他怕的人压他。再说了，你以为钱长老的消息是白等的？我早就让归云庄的伙计盯着这附近的动静了。”
正说着，巷口忽然传来一阵爽朗的笑声：“好一个‘兵不厌诈’！凝眉丫头，你这脑子，比你爹当年还灵光！”
两人回头一看，只见钱通海背着个酒葫芦，大摇大摆地走过来，手里还拎着两包沈记桂花糕，冲石阿牛晃了晃：“憨小子，刚才攥人的劲不错，没白费我教你的莲花掌入门功夫。来，赏你的！”
石阿牛眼睛一亮，却先把糕推到苏凝眉面前：“凝眉，你先吃，我不饿。”
苏凝眉挑了挑眉，故意把糕接过来，掰了一大块塞进石阿牛嘴里：“傻样，我又不是吃独食的人。钱长老，你不是说有栖霞洞的消息吗？快说说！”
钱通海摸了摸胡子，压低声音：“我听分舵的兄弟说，前两天有元兵在虎丘山附近转悠，还打听‘栖霞洞’的位置——看样子，萧千仞那老小子也盯上这儿了。咱们得赶在他前头去看看，说不定遗书的线索真在那儿！”
石阿牛一听“萧千仞”，嚼着桂花糕的动作顿了顿，眼神一下子沉了下来——他还记得在归云庄，萧千仞那阴狠的掌风，还有哑叔临终前说的“父母被叛徒所害”的话。
苏凝眉见他脸色变了，悄悄碰了碰他的胳膊，递过去一块桂花糕：“别愁眉苦脸的，有我呢，还有钱长老。萧千仞再厉害，也架不住咱们‘憨牛配巧计’，保管让他吃不了兜着走！”
石阿牛看着苏凝眉眼里的笑，心里的沉郁一下子散了，用力点了点头，又咬了一大口桂花糕——甜香在嘴里化开，比上次在乌镇吃的粽子还甜，他想，要是能一首这样，和凝眉一起找线索，一起护着江南的百姓，就算遇到再厉害的敌人，也不怕。
钱通海看着这两人一憨一巧的模样，忍不住笑出声：“行了行了，别光顾着吃糕了！虎丘山离这儿还有半个时辰的路，再磨蹭，说不定萧千仞的人都到洞口了！”
说着，三人就往巷口走，石阿牛走在中间，左边是笑得狡黠的苏凝眉，右边是爽朗的钱通海，阳光透过巷子里的桂树，洒下点点碎金，混着桂花的甜香，倒让人忘了这江南城里，还藏着刀光剑影的江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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