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烟雨射雕录》
第六章 归云庄宴藏机锋，东滩翁巧试憨儿
石阿牛跟着钱通海练了半月“莲花掌”，掌风日渐扎实。这日钱通海临走前，塞给他个油纸包：“去苏州城‘归云庄’送趟信，找东滩翁苏夷。就说‘莲开太湖，鱼跃浅滩’。”又对苏凝眉挤了挤眼，“小丫头，带你兄弟去见见世面。”
苏凝眉心里咯噔一下——归云庄是她家，父亲苏夷的性子，怕是要给石阿牛出难题。她嘴上应着，心里却盘算着怎么帮石阿牛过关。
归云庄在苏州城外的太湖边，白墙黛瓦映着水波，门楣上“归云庄”三个字是苏夷亲笔，笔锋像极了他的“烟雨剑法”，飘忽里藏着劲。庄里的仆妇见了苏凝眉，都愣了愣，却没敢认——她女扮男装多日，又故意抹了些泥在脸上。
“苏先生在水榭待客。”仆妇引着他们穿过月洞门，见水榭里坐满了人，为首的青衫老者鬓角带霜，手里转着颗墨玉棋子，正是苏夷。他身边坐着个锦衣少年，眉眼倨傲，竟是赵不凡。
“爹——”苏凝眉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改口道，“晚辈石阿牛、苏小娥，奉钱老丈之命送信。”
苏夷抬眼扫过石阿牛，见他裤脚还沾着渔村的泥，眉头微蹙：“钱通海的人？会什么本事？”
赵不凡在旁嗤笑：“怕不是只会叉鱼吧？”
石阿牛脸一红，刚要说话，苏凝眉抢道：“我兄弟会‘莲花掌’，能劈柴，还能护着人。”
苏夷“哦”了一声，指了指水榭外的太湖石：“用掌劈开它，我就信你。”那太湖石足有半人高，石质坚硬，寻常刀剑都难留下痕迹。
石阿牛攥紧拳头，想起钱通海教的“莲开式”——掌心蓄力，刚柔并济。他深吸一口气，抬手往石上拍去。“砰”的一声，石屑飞溅，太湖石竟被拍出个浅浅的掌印，像朵刚绽的莲花。
水榭里的人都愣了。苏夷眼里闪过丝诧异，嘴上却道：“蛮力罢了。”又指了指池里的锦鲤，“我庄里的鱼，只吃西岸的嫩草。你去捞条来，要活的。”
池里的锦鲤精得很，人一靠近就游开。石阿牛蹲在池边，半天没动静。赵不凡笑道：“傻了吧？这鱼是我义父送的，通人性。”
苏凝眉正要暗示石阿牛用巧劲，却见他忽然起身，往西岸走去。他没捞草，反而蹲在岸边，用手轻轻搅动池水，嘴里还哼着渔村的调子——那是他小时候哄受惊的小鱼时唱的。没过多久，竟有几条锦鲤慢悠悠游到他脚边，甩着尾巴蹭他的手。石阿牛伸手一捞，稳稳抓住条红鲤，递给苏夷：“先生，鱼。”
苏夷看着他沾着水草的手，又看了看苏凝眉偷偷竖起的大拇指，嘴角几不可察地动了动。
宴席开始，赵不凡频频给石阿牛灌酒，想灌醉他套话。“石兄弟，听说你爹娘是‘太湖盟’的？”“那你见过岳武穆遗书吗？”石阿牛虽憨，却记着钱通海的话，只说“不知道”“没见过”。
酒过三巡，苏夷忽然道：“我庄里有个‘烟雨阵’，谁能走出来，我赠他一柄好剑。”赵不凡眼睛一亮：“我先试试！”他带着两个随从进了阵，没多久就听见里面传来“哎哟”声——原来阵里的竹影会随水波移动，看似无路，实则藏着机关。
赵不凡狼狈地出来，衣服都被竹枝划破了。苏夷看向石阿牛：“你也试试？”
石阿牛走进阵里，只见满眼都是晃动的竹影，分不清东西南北。他想起苏凝眉曾说“太湖的水，跟着月亮走”，便抬头看天——天上的月亮映在阵中央的水池里，水面的波纹正往东南方向漾。他跟着水波的方向走，脚下的石板果然能踩动，不多时竟从阵的另一端走了出来。
苏夷手里的棋子“当”地掉在棋盘上。他望着石阿牛，忽然道：“你爹娘……是不是叫石啸天、柳月娘？”
石阿牛一愣：“先生认识我爹娘？”
苏夷没回答，只对仆妇道：“把我那柄‘裂帛’枪拿来。”又对石阿牛道：“这枪是你爹当年放在我这儿的。如今物归原主。”
石阿牛接过枪，枪身冰凉，刻着“靖边”二字，枪尾还系着块褪色的红绸——像极了他小时候襁褓上的料子。他忽然想起哑叔总在夜里这块红绸，眼眶一热：“我爹娘……他们是好人，对不对？”
苏夷点头，声音有些哑：“是好人。可惜……”
话没说完，庄外忽然传来马蹄声。陆乘风匆匆进来，对苏夷使了个眼色：“先生，元兵围庄了，说要搜岳武穆遗书！”
赵不凡脸色一变，偷偷往门外溜。苏凝眉拽住他：“赵公子，你不是要找遗书吗？怎么跑了？”
赵不凡急道：“我义父说了，谁找到遗书，赏黄金百两！元兵来了，我可不想送死！”
石阿牛握紧“裂帛”枪，对苏夷道：“先生，我护着你出去！”
苏夷看着他挺首的背影，又看了看苏凝眉手里紧攥的铁扇，忽然笑道：“好。有我女儿和她的傻兄弟在，怕什么？”
苏凝眉脸一红：“爹！”
石阿牛愣了愣，才反应过来——原来苏小娥，真是苏先生的女儿。他挠了挠头，把枪一横：“凝眉，我护着你和伯父！”
阵外的元兵己经开始撞门，竹影在火光里晃动，像极了十年前芦苇荡里的刀光。石阿牛举起“裂帛”枪，枪尖映着月亮，忽然明白钱通海说的“侠之大者”——不是能劈开多少石头，而是能护着多少人。
而水榭里的苏夷，看着石阿牛和苏凝眉并肩站在月光下的身影，忽然想起石啸天夫妇当年也是这样，一个持枪，一个持扇，守着归云庄，守着太湖的水。他轻轻叹了口气，拿起桌上的剑——该是老骨头出力的时候了。
本章对应《射雕》情节锚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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