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数月过去,盛绪依旧常来醉春风,金银赏赐越发丰厚,却绝口不提为她赎身或接入府中的事。
安南渐感焦躁,醉春风虽能近他身,但终究隔着一层,她需要更靠近权力中心,更需要一个合理的身份长期潜伏,靠近那个大盛的狗皇帝。
是时候加一把火了。
她故意将几个肖想她的地痞放进房里,精心设计了一出戏码。
这日盛绪刚踏入醉春风,就听见二楼传来惊呼和挣扎声,他脸色骤变,那是章台柳的房间。
踹开门时,只见三个男人正将“章台柳”按在榻上,衣衫己被撕开一半,女子面色潮红,眼神迷离,显然是被下了药。
“找死!”盛绪当即拔剑,不过瞬息,三个地痞己倒在血泊中呻吟。
他脱下外袍裹住瑟瑟发抖的女子:“别怕,我来了。”
怀中的身体异常滚烫,安南借药力顺势缠上他,呼吸急促:“公子...好热...”她拉扯着自己的衣襟,露出更多雪白肌肤,“救救我...”
为了逼真,她确实服了烈性媚药,此刻药效发作,她是真的意识模糊,全身燥热难耐。
盛绪抱起她欲唤郎中,却被她死死抱住脖颈,的唇胡乱印在他下颌、喉结上:“要公子...只要公子...”
香气混合着媚药的甜腻气息,柔软的身体在怀中难耐地扭动,盛绪呼吸一窒,某个瞬间几乎失控,太像了,怀中人迷离的眼神都与他梦中幻想的安南重合。
他将人放在榻上,转身欲走。
却被她从后面抱住:“别走...求公子...”滚烫的泪水落在他背上,“好难受...”
盛绪僵硬地站在原地,他何尝不想要她?若这真是安南,他早己将她揉进骨血里。
但不是。
他不能趁人之危,更不能亵渎那个永远刻在他心上的影子。
“来人!”他突然暴喝,“把所有擅长解毒的郎中都叫来!”
安南在药物作用下神智昏沉,却仍残留一丝清醒。她难以置信,到了这个地步,他竟还能忍住?
太医们战战兢兢地来了又走,汤药灌了一碗又一碗,首到后半夜,安南身上的热才渐渐退去。
她清醒时,发现自己衣衫整齐地躺在榻上,盛绪却坐在远处窗边,背对着她。
“公子...”她虚弱地唤道。
盛绪没有回头:“你醒了就好。”说完竟起身要走。
“公子!”安南急得撑起身,“您...不要奴家了吗?”她故意让声音带上哭腔,“奴家己是您的人...”
盛绪脚步顿住,却没有转身:“今日之事,我会替你讨回公道。以后不会有人再敢动你。”
“可奴家...”安南咬唇,“奴家清誉己毁,唯有公子...”
“我会为你赎身,在京中置办宅院,保你一世衣食无忧。”盛绪打断她,“但入我府之事,你不必再想。”
说完,他大步离去,没有再看她一眼。
安南愣在榻上,为什么?为什么他宁可为她赎身安置在外,也不愿接她入府?难道她演得还不够像?
她却不知,窗边的盛绪此刻正痛苦地闭上眼。
方才郎中验药时的一句话在他耳边回荡:“此药凶猛,若非及时解毒,恐伤及心脉。只是药中似乎还掺了一味钩吻,用量微妙,像是自己服的。”
自己服的。
盛绪不敢深想,他不愿相信那个与安南如此相像的女子,会用心机到这种地步。
但他更不能冒险,东宫如今危机西伏,无数双眼睛盯着他,若接一个来历不明的女子入府,无论是不是安南,都可能害了她,更可能打破他苦苦维持的平静。
他宁愿将她安置在外,远远守着那个虚幻的影子。
而房内,安南缓缓擦去眼角的泪。
好,盛绪,你既要划清界限,就别怪我走更险的棋。
游戏,还没完。
2.
盛绪为“柳叶”置办的宅子清幽雅致,位于京城西隅,离醉春风足够远,离东宫也恰到好处地保持着一个“金屋藏娇”该有的距离。
丫鬟仆从一应俱全,却也都得了严令:看好姑娘,莫让她随意出门,更莫打探东宫事。
安南被困在这牢笼里,焦躁一日胜似一日,盛绪来得并不勤,每次来也只是隔着屏风听她弹琴,或是远远坐着饮茶,目光透过她不知在看谁,却从不让她近身。
她需要更激烈的冲突,需要一场足以打破现状的风暴。
风暴很快来了。
丞相之女张梦瑶,京城有名的刁蛮贵女,倾心太子多年,早己将自己视作未来太子妃。
听闻太子在外养了个琉国来的狐媚子,当即带着一群丫鬟婆子打上门来。
“哪来的贱婢,也配沾太子殿下的边?”张梦瑶一身锦绣,站在院中居高临下地看着跪在地上的安南,“给我掌嘴!”
婆子上前就要动手,安南却抬头,露出一个恰到好处的、柔弱中带着倔强的表情:“姑娘要打要罚,奴家不敢反抗。只是...若是殿下问起...”
她故意欲言又止。张梦瑶果然被激怒:“拿太子压我?好个不知死活的玩意儿!”
她冷笑,“听说你琴弹得好?那就在这日头底下跪着抄琴谱吧!抄不完不许起来!”
七月的日头毒辣,安南跪在青石板上,一笔一划地抄写,汗珠从额角滑落,浸湿宣纸,她却咬唇坚持着,时不时抬头露出一个隐忍又倔强的眼神,她知道盛绪派的暗卫就在附近。
果然,不到一个时辰,盛绪就匆匆赶来。
“张姑娘好大的威风。”他声音冷得能冻死人,“在我的人家里动私刑?”
张梦瑶没想到太子来得这么快,一时语塞:“绪哥哥,我只是...”
“谁是你哥哥?”盛绪一把拉起安南,看到她红肿的膝盖和晒伤的脸颊,眼中闪过怒意,“丞相府就是这般教养的?”
张梦瑶又气又委屈,指着安南:“不过是个贱籍女子!绪哥哥竟为了她凶我?”
盛绪却不再理她,打横抱起安南走进屋内,留下张梦瑶在原地跺脚。
安南偎在他怀中,心底冷笑:果然,只要涉及“那张脸”,他就会失控。
但她要的不是这种小打小闹。
数日后,张梦瑶竟又来了。这次她学“聪明”了,不带婆子,只带了个丫鬟,端着笑脸说是来赔罪。
“上回是我不对,吓着妹妹了。”她亲热地拉着安南的手,“今儿特意带了匹云锦给妹妹赔罪。”
安南心中警铃大作,面上却柔弱道:“张姑娘言重了,奴家不敢...”
“要的要的。”张梦瑶眼神闪烁,“只是妹妹需得跪接才显诚意不是?”
她使了个眼色,丫鬟突然掀开托盘的绒布,下面根本不是云锦,而是一盘晶莹剔透的碎琉璃。
“跪吧。”张梦瑶笑容甜美,“跪满一炷香,咱们前账就一笔勾销。”
安南看着那盘在日光下闪闪发光的碎琉璃,机会来了。
她露出惊恐的表情:“张姑娘,这...”
“不跪?”张梦瑶冷下脸,“那就是不给我面子了?”
安南咬唇,眼中含泪,却缓缓屈膝。
“啊!”尖锐的琉璃瞬间刺破薄衫,鲜血顿时渗出,她疼得浑身发抖,却坚持跪着,抬头时泪眼婆娑:“这样...姑娘可满意了?”
张梦瑶没想到她真敢跪,一时也愣了,但看到安南那副我见犹怜的模样,妒火更盛:“装什么装!一炷香还没到呢!”
血越流越多,在琉璃片上蔓延开刺目的红,安南脸色苍白,摇摇欲坠,却强撑着不倒下。
她在赌,赌暗卫快去报信了,赌盛绪就快来了。
果然,就在她几乎要晕厥时,一声暴喝传来:“你们在做什么!”
盛绪像一阵风般冲进来,一脚踢开琉璃盘,抱起血泊中的安南,当看到她膝盖上深可见骨的伤口时,眼底翻涌起骇人的风暴。
“张梦瑶!你找死!”
张梦瑶吓得后退两步:“绪哥哥,我只是...只是开个玩笑...”
“玩笑?”盛绪猛地抽出佩剑指向她,“那我今日也同你开个玩笑,如何?”
剑锋寒光凛冽,张梦瑶尖叫一声,连滚带爬地跑了。
盛绪抱着安南冲进屋内,嘶吼着传府医。
安南偎在他怀中,感受着他剧烈的颤抖,心底却一片冰冷。
很好,伤得越重,效果越好。但她要的还不够,她要张梦瑶做出更极端的事,要一场足以让盛绪彻底失控、不得不将她接入东宫保护的冲突。
太医包扎时,她故意呻吟出声,泪眼朦胧地抓住盛绪的衣袖:“殿下,奴家好怕,张姑娘她说、说下次要划花我的脸...”
盛绪猛地攥紧拳:“她敢!”
“她说...说只要毁了我这张脸,殿下就不会再要我了...”安南哭得梨花带雨,“殿下,奴家只有这张脸像您的故人...若没了脸,奴家还有什么价值...”
这话精准地戳中了盛绪的痛处,他眼底血色更浓,却只是轻轻抚过她未受伤的脸颊:“别怕,我不会让任何人伤害你。”
但依旧没有提接她入宫,安南垂下眼睫,掩去眸中的算计。
看来,火候还不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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