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夜寒猛地踩下油门，性能卓越的跑车如同离弦之箭，撕裂雨幕，朝着楚兮离开的方向疯狂追去。
雨水疯狂地拍打着挡风玻璃，雨刮器徒劳地左右摇摆，前方的视线模糊不清。顾夜寒的心跳如擂鼓，一声声撞击着他的胸腔，几乎要破体而出。他脑海里不断回放着楚兮那双死寂的眼睛，回放着鉴定报告上冰冷的文字，回放着过去一年里他对她做过的每一件残酷的事。
“楚兮……楚兮……”他一遍遍默念着她的名字，仿佛这样就能让她停留，就能弥补万分之一的过错。
他终于明白，那种偶尔在她身上看到的、与“记忆”中救他的女孩截然不同的坚韧和清澈从何而来。那本就是属于她的光芒，却被他亲手蒙尘，无情践踏。
他骂她卑劣，骂她恶毒，骂她为了上位不择手段模仿姐姐。
他强迫她留在身边，夜夜折磨，却喊着别人的名字。
他甚至在盛怒之下，让她失去了他们的孩子……
“呃……”一阵尖锐的痛楚猛地攫住了心脏，顾夜寒闷哼一声，方向盘上的手背青筋暴起。那个未出世的孩子……是他和楚兮的孩子……是被他亲手扼杀的希望！
无边的悔恨如同这漫天暴雨，将他彻底淹没，几乎窒息。他从未像此刻这般憎恨自己，憎恨自己的盲目，憎恨自己的残忍。
“快点，再快点！”他咬着牙，油门几乎踩到了底。他必须找到她，立刻，马上！他必须跪在她的面前，祈求她的原谅，哪怕用尽余生，哪怕倾其所有！
终于，在通往城郊的高速路口，他看到了那辆熟悉的出租车尾灯。
顾夜寒眼中猛地迸发出一丝光亮，他不顾危险地超车上前，猛地一打方向盘，用自己的车硬生生逼停了出租车！
“砰”地一声，两车轻微擦碰。
出租车司机吓得脸色发白，摇下车窗就要骂人。
顾夜寒却看也没看他，径首推开车门，踉跄着冲入暴雨之中。冰冷的雨水瞬间将他浇透，昂贵的西装紧紧贴在身上，狼狈不堪，但他浑然不觉。
他冲到出租车后座，用力拍打着车窗。
车窗缓缓降下，露出楚兮苍白而平静的脸。她没有看他，目光空洞地望着前方，仿佛他只是路边一个无关紧要的障碍物。
“楚兮！”顾夜寒的声音嘶哑得厉害，带着前所未有的卑微和恐慌，“对不起……是我错了……我真的错了……我看过了鉴定报告，当年救我的人是你……不是你姐姐……是我瞎了眼，是我混蛋！”
他语无伦次，雨水顺着他的发梢流下，混合着或许连他自己都未曾察觉的滚烫液体。
“求你……给我一个机会，求你原谅我……”他伸出手，想要触碰她，却在看到她眼中一闪而过的冰冷时，僵在了半空中。
楚兮终于缓缓转过头，目光落在他脸上，那眼神里没有恨，没有怨，只有一种近乎残忍的漠然。
“顾总，”她的声音很轻，却像一把淬了冰的刀，准准地刺入顾夜寒的心脏，“你说完了吗？说完了，就请让开。我要去机场。”
去机场？她要走？！她要彻底离开他？！
巨大的恐惧瞬间攫住了顾夜寒，他猛地摇头：“不！你不准走！楚兮，我不准你离开我！”
他试图去拉车门，却发现车门紧锁。
“开车。”楚兮淡淡地对司机说道，仿佛没有听到他的嘶吼。
“不准开！我给你十倍的车费！”顾夜寒怒吼，猩红的眼睛里满是疯狂和绝望。
司机左右为难，不敢动弹。
楚兮终于再次看向顾夜寒，唇角勾起一抹极淡极冷的弧度：“顾夜寒，你的忏悔，对我来说毫无意义。你的爱，我承受不起，你的恨，我也己经还清了。我们之间，早就两清了。”
“现在，请你不要再打扰我的生活。我们到此为止。”
“不……没有两清！怎么可能两清！”顾夜寒扒着车窗，指节因用力而泛白，“是我欠你的，我用一辈子还给你！楚兮，你别走……”
出租车司机瞅准机会，猛地一踩油门，车子瞬间窜了出去！
顾夜寒被带得一个趔趄，差点摔倒在地。他眼睁睁看着那辆载着他整个世界出租车迅速消失在茫茫雨夜之中，仿佛也带走了他生命中最后一丝光亮。
“楚兮——！！！”
他发出一声痛苦到极致的嘶吼，双膝一软，竟重重地跪倒在冰冷泥泞的雨水之中。
高高在上、不可一世的顾夜寒，此刻像一只被彻底抛弃的困兽，跪在无人的公路上，任由暴雨冲刷着他的罪孽和绝望。
他错了，错得离谱。
而他似乎，连赎罪的机会，都快要失去了……
（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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