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夜寒的吻,带着一种近乎绝望的掠夺,却又在触及她唇瓣的瞬间,化为难以言喻的温柔缱绻。他滚烫的体温透过单薄的病号服传递过来,那双深邃的眼眸紧闭着,长睫因高烧和激动而微微颤抖。
楚兮的脑子“嗡”的一声,一片空白。
她下意识地想要偏头躲开,双手抵在他滚烫的胸膛用力推拒。可男人即使病重,手臂也如同铁钳般牢牢箍着她,那力道带着一种濒临崩溃的偏执,仿佛她是茫茫大海中唯一的浮木。
“放……开……”破碎的音节从纠缠的唇齿间溢出。
就在这时,一滴滚烫的液体猝不及防地落在她的脸颊上,灼得她心尖一颤。
不是雨水。
是顾夜寒的眼泪。
这个认知让楚兮所有的挣扎瞬间停滞。她僵在那里,感受着那不同于雨水、带着惊人热度的,一滴,两滴……悄无声息地滑落,混入他们交缠的呼吸中。
他……哭了?
那个永远高高在上、冷漠倨傲、视她如草芥的顾夜寒,竟然哭了?
是因为病痛的脆弱,还是因为……她?
这个念头刚一浮现,就被楚兮狠狠压了下去。心软是重蹈覆辙的开端,她绝不能……
然而,箍着她的手臂力道却渐渐松懈了。顾夜寒的呼吸变得愈发沉重急促,原本强势的吻也变得绵软,最终,他的头重重地垂落,抵在她的颈窝处,整个人几乎将所有的重量都压在了她身上。
“兮兮……”他无意识地呢喃着她的名字,声音嘶哑得如同破旧的风箱,“别走……求你……”
高烧彻底吞噬了他的神智。
楚兮站在原地,颈窝处是他滚烫的呼吸和未干的泪痕,唇上还残留着他方才粗暴又温柔的触感。冰冷的雨水打在她身上,却远不及此刻内心的混乱来得汹涌。
护士和匆匆赶来的医生打破了这诡异的气氛。
“快!帮把手!把病人扶回病房!”医生指挥着。
楚兮如梦初醒,机械地帮着医护人员将几乎完全失去意识的顾夜寒扶上移动病床。她看着他被迅速推走,脸色潮红,剑眉紧蹙,即使在昏迷中似乎也极度不安。
她下意识地抬手,轻轻触碰了一下自己的嘴唇,那里还残留着被吮吸的微痛感和……他眼泪的咸涩。
心口某个被冰封的角落,仿佛被那滴泪烫得裂开了一道细微的缝隙。
……
楚兮没有立刻离开医院。
她坐在走廊冰冷的塑料长椅上,头发和肩膀的衣服还被雨水浸得半湿,显得有些狼狈。手里攥着护士刚才塞给她的顾夜寒的病历本和一张缴费单。
“楚小姐,顾先生的情况需要住院观察,他之前的肺炎就没好利索,这次淋雨引发了急性高烧,再加上情绪极度激动,有转为心肌炎的风险。”医生的话言简意赅,却字字沉重,“您是家属吧?先去办理一下手续。”
家属?她算哪门子家属。
楚兮看着病历本上“顾夜寒”三个字,心情复杂得像一团乱麻。她应该立刻转身就走,他顾大总裁有的是人前呼后拥,不缺她一个“罪人”在这里假惺惺。
可脚步却像被钉住了一样。
脑海里反复回放着他在雨中固执的身影、他滚烫的眼泪、他昏迷前那句卑微到尘埃里的“求你”……
还有他强吻她时,那不顾一切的绝望。
这一切,真的只是一场苦肉计吗?一个呼风唤雨的男人,有必要把自己折腾到命悬一线来演一场戏吗?
楚兮用力掐了掐自己的掌心,试图用疼痛让自己清醒。
“楚小姐,”助理张哲处理完紧急公务匆匆赶来,看到楚兮这副模样,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语气却依旧恭敬,“今晚多谢您了。这里交给我就好,您衣服都湿了,我先送您回去休息吧,别也感冒了。”
楚兮抬起头,将病历和缴费单递还给张哲,声音有些疲惫:“不用了,我自己回去。他……情况不太稳定,你好好照顾他。”
她站起身,决定不再犹豫。
就在她转身欲走的瞬间,张哲忽然开口,声音不高,却清晰地传入她耳中:“楚小姐,有些话我知道我不该多嘴。但顾总他……他从医院偷跑出去找您之前,体温己经烧到39.5度了。我们谁也拦不住。”
楚兮的脚步顿住了。
张哲继续道,语气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恳求:“那盘作为证据的行车记录仪录像,您看过一部分了。但您可能不知道,顾总为了在暴雨里抢回那段记录仪硬盘,车子打滑撞上了防护栏,安全气囊都弹出来了。他昏迷前最后一句话,是让我把硬盘护好,说那是……能还您清白的唯一东西。”
“他胃出血住院那段时间,夜里梦话喊的都是您的名字。这次,他是真的知道错了,也是真的……快要撑不下去了。”
楚兮背对着张哲,手指悄然收紧。指甲深深陷入掌心,带来尖锐的刺痛感。
她没有回头,也没有说话,只是加快了脚步,几乎有些仓皇地逃离了这条充斥着消毒水味道的漫长走廊。
雨己经停了,夜晚的空气清新却冰凉。
楚兮站在医院门口,深深地吸了一口气,试图将胸腔里那股滞涩的闷痛驱散。
她抬手拦了一辆出租车。坐进车里,报出公寓地址后,她便偏头看向窗外飞速掠过的夜景。玻璃窗上模糊地映出她自己的脸,以及唇上那个几乎看不见的、细微的破口。
那是他刚才失控时留下的痕迹。
司机打开了收音机,深夜的电台正在播放一首低沉的情歌,男歌手用沙哑的嗓音唱着:
“……原谅我当初不懂爱,伤害之后才明白,有些人一旦错过,就用尽余生也找不回来……”
楚兮猛地闭上眼。
可闭上眼睛,感官却变得更加敏锐。颈窝处仿佛还残留着他滚烫的泪痕和呼吸,唇上的微痛挥之不去,耳边反复回响着他昏迷前的哀求、张哲的那些话、还有那扰人的歌声……
她用尽全部意志力筑起的心防,在那滴眼泪和那些话语的冲击下,似乎正在以可怕的速度崩裂瓦解。
一股难以言喻的恐慌和迷茫,如同潮水般将她淹没。
她该怎么办?
继续硬起心肠,彻底远离,开始没有他的新生活?
还是……
一个她不敢深想的念头,悄然浮现在心底。
出租车在公寓楼下停稳。
楚兮付了钱,失魂落魄地推门下车。就在她准备走进单元门时,一道刺目的车灯突然亮起,首首地打在她身上。
她下意识地抬手遮住眼睛,透过指缝,她看到一辆黑色的宾利缓缓停在不远处。
车门打开,一个穿着昂贵西装、身材高大的男人走了下来。他手里捧着一大束鲜艳欲滴的红玫瑰,脸上带着自以为深情的笑容,朝着她稳步走来。
是周氏集团的那个二世祖,周旭。最近在一個合作项目上见过两次,之后就对她展开了令人厌烦的追求。
“楚小姐,真是巧啊。”周旭走到她面前,将玫瑰花递过来,语气轻佻,“我等了你很久,打你电话也没人接。这么晚才回来,是去见了什么重要的人吗?”
楚兮蹙紧眉头,心底涌起一阵强烈的厌烦,此刻她没有任何心情应付这种人。
“周少,很晚了,我想休息了。花就不必了,谢谢。”她冷淡地拒绝,侧身想从他身边绕过。
周旭却不死心,一把抓住她的手腕,力道不轻:“别这么冷淡嘛,兮兮。给我个机会,我知道你刚离婚,顾夜寒那个瞎了眼的混蛋根本不懂你的好,但我……”
听到顾夜寒的名字从这种人口中以这种轻蔑的语气说出来,楚兮的心像被针扎了一下,一股无名火猛地窜起。
她正欲用力甩开他,另一只更加强劲有力的大手却猝不及防地从旁边伸了过来,如同铁钳般狠狠攥住了周旭的手腕!
“拿开你的脏手。”
一个冰冷、沙哑,却蕴含着滔天怒意的声音,在寂静的夜空中骤然响起。
楚兮浑身一僵,猛地转头看去。
只见顾夜寒不知何时竟出现在这里!他依旧穿着那身蓝白条纹的病号服,外面随意披着一件黑色长大衣,脸色苍白得吓人,唇色浅淡,唯有那双眼睛,黑沉得如同暴风雨前的夜空,里面翻滚着骇人的戾气和杀意!
他怎么会在这里?!他不是应该昏迷在医院吗?!
周旭显然也认出了顾夜寒,手腕被攥得生疼,又惊又怒:“顾夜寒?你……你不是在医院吗?你放开我!”
顾夜寒看都没看他一眼,他的目光死死锁在楚兮被周旭抓住的那只手腕上,眼神阴鸷得几乎要滴出墨来。
他薄唇轻启,一字一句,仿佛淬着冰:
“我的人,也是你能碰的?”
【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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