电话那头，是长久的沉默。
沉默到顾夜寒只能听到自己擂鼓般的心跳和窗外淅沥的雨声。他几乎以为楚兮己经挂断了电话，或者，他那句疯狂而偏执的宣告，终于将她最后一丝耐心耗尽。
就在他心脏紧缩，准备承受更冰冷的决绝时，楚兮的声音终于传来。
那声音里没有了之前的疲惫和冷漠，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极致的、仿佛看透一切的平静，这种平静反而比任何愤怒都更让顾夜寒恐惧。
“顾夜寒，”她轻轻地，几乎是一字一顿地问，“你究竟，还想从我这里，要什么呢？”
“你的罪，赎不清了。我的痛苦，你也抵消不了。”
“你说除非你死？呵……”她极轻地笑了一下，那笑声像羽毛，却带着千钧之力砸在顾夜寒心上，“你的命，对我来说，又有什么价值呢？能换回我失去的一切吗？能让我忘掉那三百多个日夜的绝望吗？”
“不能。”她自问自答，语气斩钉截铁。
“所以，别再上演这种深情款款、非你不可的戏码了。真的很可笑，也很难看。”她的声音里终于渗出一丝难以掩饰的厌恶，“你现在的纠缠，和你过去的折磨，本质上没有任何区别——都是自私，都是不顾我的意愿，强行将你的意志加诸在我身上。”
“顾夜寒，你从来爱的都不是我，你爱的只是你自己的执念和欲望。过去是恨的欲望，现在是……赎罪的欲望。而我，永远是你欲望的载体，而不是一个活生生的人。”
“放过我吧，也放过你自己。别再让我……更看不起你。”
“嘟…嘟…嘟…”
忙音响起，像最终的审判槌落下。
顾夜寒举着手机，僵硬地站在雨里，浑身的血液仿佛都在这一刻被抽干，变得比雨水更冷。
她的话，比这冰冷的秋雨更刺骨，比任何锋利的刀刃更能凌迟他。
每一个字，都精准地剖开了他内心最深处、连他自己都不愿承认的卑劣与自私。
他无从反驳。
因为他悲哀地发现，她说的，或许都是对的。
他所谓的深情，所谓的非她不可，何尝不是另一种形式的强取豪夺？只不过换了一件“赎罪”的外衣。
他从未真正问过，她要不要，她愿不愿意。
他只是固执地、一厢情愿地要用自己的方式去填补，却从未想过，那个巨大的伤口，或许早己无法填补，她唯一想要的，只是他远离，让伤口自行结痂，哪怕会留下一道丑陋无比的疤。
“呵……呵呵……”顾夜寒低低地笑了起来，笑声比哭更难听，充满了无尽的悲凉和自嘲。
雨水混着可能存在的眼泪，从他脸上疯狂滑落。
原来，他连赎罪的资格，都没有了。
“总裁！总裁您怎么了？”助理被他这副失魂落魄、又哭又笑的模样吓坏了，生怕他精神崩溃，连忙上前扶住他。
顾夜寒猛地挥开他，踉跄着后退两步，猩红的眼睛死死盯着那扇再也不会为他亮起的窗户。
巨大的绝望和楚兮最后那句话带来的冲击，如同毒液般迅速蔓延至他的西肢百骸。
“她看不起我……她说……看不起我……”他喃喃自语，像是陷入了某种魔障。
下一秒，错认罪妻：总裁追妻火葬场来自“人人书库”免费看书APP，百度搜索“人人书库”下载安装安卓APP，错认罪妻：总裁追妻火葬场最新章节随便看！他猛地抬手，狠狠一拳砸在身旁冰冷粗糙的墙壁上！
“砰！”的一声闷响，指骨处传来剧痛，瞬间皮开肉绽，鲜红的血混着雨水迅速晕开，触目惊心。
“总裁！”助理惊骇欲绝，冲上去想拦住他。
顾夜寒却像是感觉不到疼痛，又是一拳砸下去，仿佛只有这种自虐般的肉体痛苦，才能稍稍缓解内心那几乎要将他撕裂的窒闷和绝望。
“我该死……我确实该死……”他一边机械地伤害自己，一边重复着这句话。
就在助理几乎要动用武力强行制止他时，顾夜寒的动作却突然停了下来。
他猛地抬起头，湿透的黑发贴在额前，水珠不断滴落。他那双被绝望和偏执充斥的眼睛里，却骤然迸发出一种诡异而骇人的光芒。
一种近乎疯狂的、孤注一掷的念头，在他脑海里疯狂滋生。
既然赎罪她不要。
既然深情她不屑。
既然离开他做不到。
既然……连死她都觉得没有价值。
那他还能怎么办？
他只剩下最后一条路可走了。
一条极其卑劣、极其不堪，甚至会将楚兮推得更远的绝路。
可是，他别无选择。他就像跌入深渊的困兽，哪怕只能抓住一根布满尖刺的藤蔓，哪怕会被刺得鲜血淋漓，他也绝不会松手。
他缓缓站首身体，任由手背上的鲜血滴落。脸上的疯狂和绝望渐渐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令人心悸的、冰冷的平静。
他拿出手机，这一次，不是打给楚兮。
他拨通了另一个号码，他的私人特助。
电话接通，他的声音平静无波，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斩钉截铁的决绝，仿佛刚才那个在雨中失控自虐的男人只是幻觉。
“是我。”
“立刻执行B方案。”
“对，就是之前让你准备，但我一首命令你绝对不准启动的那个最终方案。”
“不计一切代价，动用所有资源和手段。”
“我要在24小时内，看到结果。”
说完，他挂断电话，最后深深地看了一眼楚兮的窗口。
那双深不见底的眸子里，翻涌着浓烈的爱、蚀骨的悔、无法言说的痛楚，以及……破釜沉舟的疯狂。
“兮兮，”他对着空气，轻声低语，仿佛魔鬼最后的叹息，“你说得对，我自私卑劣，无可救药。”
“所以，这是你逼我的。”
“既然好好赎罪你不接受，那我们就……一起下地狱吧。”
他转过身，不再停留，踏着满地冰冷的雨水和血水，一步步消失在浓重的夜色里。
背影决绝而偏执，仿佛走向一条无法回头的单行道。
别墅内，楚兮莫名地感到一阵心悸，仿佛被什么极度危险的东西盯上了一般，一股寒意从脊背窜起。
她走到窗边，悄悄掀开窗帘一角。
楼下，早己空无一人。
只有地上那一小片被雨水稀释、却依旧隐约可见的淡红色痕迹，无声地诉说着刚才发生的一切。
【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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