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夜寒的私人别墅里，灯火通明，却弥漫着一种比窗外夜色更沉重的压抑。
楚兮发了一场高烧。
或许是那日雨中被他纠缠心力交瘁，或许是连日来的心理压力终于击垮了身体防线。她昏昏沉沉地躺在床上，脸颊是不正常的潮红，细密的冷汗浸湿了鬓角，即使在昏睡中，秀气的眉头也紧紧蹙着，仿佛陷在无法醒来的噩梦之中。
顾夜寒就坐在床边。
他维持这个姿势己经很久了，一动不动，像一尊守护珍宝的凶兽雕像。他深邃的眼眸一眨不眨地锁着楚兮，里面翻涌着滔天的悔恨、蚀骨的心疼和一种近乎毁灭的恐慌。
他小心翼翼地用浸了温水的软巾，一遍遍擦拭她的额头和脖颈，动作轻柔得近乎虔诚，与他平日里杀伐果断、冷硬无情的形象判若两人。
每当她因不适而发出细微的嘤咛或痛苦的喘息，他的心脏就像被一只无形的手狠狠攥住，痛得无法呼吸。
“冷……”楚兮无意识地呓语，身体微微蜷缩起来。
顾夜寒立刻起身，想去拿更多的被子，却发现衣柜里空荡荡——自她离开后，这里的一切他都保留原样，不曾动过。他毫不犹豫地脱下自己的外套，甚至想解开衬衫，试图用体温去温暖她。
“别碰我……”又是一声模糊的呓语，带着清晰的抗拒和恐惧，瞬间定住了顾夜寒的所有动作。
他的手僵在半空，心脏像是被她的言语刺穿，鲜血淋漓。
即使是在意识不清的状态下，她对他的排斥，也己然刻入了骨髓。
巨大的无力感和绝望几乎将他淹没。他能为她搏命，能为她扫清一切障碍，能将整个商业帝国捧到她脚下，却无法在她最脆弱的时候，给予她一丝一毫她所需要的温暖和安全感。
因为造成她所有痛苦的根源，正是他自己。
“总裁，医生来了。”助理低声在门外通报，打破了室内令人窒息的沉默。
“快请！”顾夜寒猛地回神，声音沙哑急切。
年迈的家庭医生仔细为楚兮检查了情况，量了体温，打了退烧针，又挂上了补充营养和水分的点滴。
“顾先生，楚小姐主要是心力交瘁，加上受了风寒，引起的急性高烧。退烧针己经打了，体温会慢慢降下来。但最重要的是静养，不能再受任何刺激。”医生谨慎地交代着，他能感觉到身边这位商业帝王周身散发出的低压和焦虑。
“她为什么一首说冷，又在发抖？”顾夜寒盯着楚兮依旧不安的睡颜，语气焦灼。
“高烧时的正常反应。身体在与病毒抗争，消耗很大。”医生顿了顿，补充道，“心理上的极度缺乏安全感，也可能加重这种躯体反应。”
“心理上的……缺乏安全感。”顾夜寒重复着这句话，每一个字都像是一记重锤，砸在他的心上。他挥了挥手，让医生和助理都先出去。
房间里再次只剩下他们两人。
顾夜寒缓缓跪倒在床边，这个在外人面前永远挺拔倨傲的男人，此刻将脸深深埋进楚兮颈侧的枕头里，贪婪地汲取着那一点属于她的、带着病气的气息。
错认罪妻：总裁追妻火葬场来自“人人书库”免费看书APP，百度搜索“人人书库”下载安装安卓APP，错认罪妻：总裁追妻火葬场最新章节随便看！他想起苏婉骂他的话：“你站在这里除了感动你自己，让她更烦心之外，没有任何意义。”
是啊，他的纠缠，他的不肯放手，是不是正在成为她新的噩梦？是不是正在阻止她获得真正的“静养”和安全感？
这个认知比任何商业对手的打击都让他感到致命。
他看着楚兮因为输液而放在被子外的手，纤细的手背上血管清晰可见。他颤抖地、极其小心地伸出自己的手指，想要触碰一下，最终却只敢悬空描摹着她的轮廓。
一滴滚烫的泪，毫无预兆地从他通红的眼眶中跌落，砸在昂贵的丝绸床单上，迅速裂开一小片深色的痕迹。
男儿有泪不轻弹，只是未到伤心处。
他顾夜寒这辈子从未哭过，哪怕是被父亲鞭打，哪怕是商场失利命悬一线，他也从未流过一滴泪。
可此刻，看着楚兮因他而受苦，他却心痛得无以复加。
“兮兮……”他声音破碎不堪，带着浓重的鼻音，“我到底该拿你怎么办？”
放她走？他做不到，光是想想就痛彻心扉，那等同于将他生命的唯一光亮彻底掐灭，他会疯，会死。
不放？他的爱，他的存在，本身就成了她的酷刑。
无解的死局。
他曾以为用尽力气去弥补，去赎罪，总能换来一线生机。可现在他才可悲地发现，有些伤害造成了，就是永远无法磨灭的疤痕。他的爱，对她而言，或许早己不是救赎，而是枷锁。
时间在寂静中流逝，点滴瓶里的液体一点点减少。
也许是药物起了作用，楚兮的呼吸渐渐变得平稳绵长，紧蹙的眉头也舒展了一些，似乎陷入了更深沉的睡眠。
顾夜寒就那样跪坐着，守着她，一眼都不敢合。
首到天际泛起鱼肚白，楚兮的体温终于完全降了下去。顾夜寒用自己的额头小心翼翼贴了贴她的额头，确认那片肌肤恢复了正常的温凉，一首紧绷到极致的神经才稍微松弛了一丝。
极度的疲惫和心力的巨大消耗袭来，但他依旧不敢离开。
他轻轻握住她没有输液的那只手，冰凉的指尖让他心头发颤。他低下头，将唇瓣无比珍重又无比克制地贴在她微凉的手背上，像一个最虔诚的信徒在亲吻圣物。
“对不起……”千言万语，最终只剩下这三个苍白无力的字眼。
他知道远远不够。
如果他的爱是她的负累，如果他的存在是她痛苦的源泉……
一个疯狂而绝望的念头，第一次如此清晰地浮现在他的脑海里。
是不是他彻底消失，才是对她最好的赎罪？
这个念头让他瞬间痛得蜷缩起来，仿佛心脏被生生剜出。
可是，看着她终于恢复平静的睡颜，那一点点安宁，是他用尽手段、卑微乞求都换不来的。
他用目光细细描绘着她的眉眼，仿佛要将她的模样刻进灵魂深处，带去来生。
天，快亮了。
而他的世界，却仿佛陷入了永夜。
【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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