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夜寒几乎是踉跄着冲出了那间令他窒息的咖啡厅。
楚兮最后那句话，像一把淬了冰的利刃，精准地刺入他心脏最深处，然后狠狠搅动。
她说：“顾夜寒，你给我的痛苦，是真实存在的每一天每一秒。而你现在的痛苦，只是求而不得的不甘心罢了。我们之间，早就两清了。”
两清了？
怎么可能两清！
他欠她的，是一座用一年时间垒砌起来的、名为“折磨”的深渊！他刚刚站在这深渊的边缘向下望了一眼，那里面呼啸而出的绝望和冰冷，就几乎将他彻底撕裂。
而她，早己从这深渊底爬了出去，头也不回，甚至不愿意再施舍给他一个恨的眼神。
雨水毫无预兆地再次落下，淅淅沥沥，打湿了他的头发、他的肩膀。他却毫无知觉，只是失魂落魄地走在街上，像个找不到家的孩子。周围的行人匆匆避雨，投向他的目光带着好奇和怜悯，他却浑然不觉。
原来，不被爱，不被恨，彻底被排除在一个人的世界之外，是这种感觉。
比当初她恨他、怨他时，更要痛上千百倍。
……
与此同时，楚兮并没有立刻离开。
她独自坐在咖啡厅的角落，望着窗外顾夜寒消失的方向，首到他的背影彻底被雨幕和人群吞没。
她放在桌下的手，指尖冰凉，微微颤抖。
说不清是解脱，还是别的什么更复杂的情绪，在她心口缓慢地蔓延开。
她拿起己经微凉的咖啡，轻轻呷了一口，苦涩的味道瞬间盈满口腔。
刚才那番话，她说得决绝，也自认为清醒。可为什么，心口某个地方，还是传来一丝细微的、难以忽视的抽痛？
她用力甩甩头，试图将那个男人苍白而绝望的面容从脑海里驱逐出去。
不能再心软了，楚兮。你走过的路，吃过的苦，难道都忘了吗？他如今的痛苦，不及你当初万分之一。这只是他应得的。
她一遍遍在心里告诫自己，像是念诵一道护身符。
然而，一丝莫名的不安，却像藤蔓一样悄然缠绕上她的心头。并非因为顾夜寒，而是……她的身体。
她最近似乎很容易疲惫，胃口也不太好，偶尔还会莫名地干呕。原本以为只是工作太累，加上被顾夜寒纠缠心神不宁所致。
可是……她的月事，好像推迟了快一周了。
一个可怕的、她从未想过的念头，如同闪电般骤然劈进她的脑海！
她的脸色“唰”地一下变得惨白，握着咖啡杯的手猛地一抖，剩余的咖啡险些洒出来。
不……不可能！
绝对不可能！
那一年里，他强迫她的次数多得数不清，虽然事后都有吃药，但……难免有疏漏或者……？
巨大的恐慌瞬间攫住了她，比面对顾夜寒的任何一次逼迫都要让她恐惧。
她猛地站起身，动作大得差点带倒椅子。也顾不上外面还下着雨，她抓起包，几乎是逃跑般地冲出了咖啡厅。
她需要立刻去一个地方，需要立刻确认一件事！
一件，足以颠覆她刚刚艰难重建起来的一切平静生活的事！
……
药店。
楚兮站在货架前，手指颤抖地掠过一排排验孕棒，最终胡乱抓起一盒最普通的，冲到收银台，几乎是扔下钱，也等不及找零，就低着头匆匆逃离。
回到家，反锁上门。
她背靠着冰冷的门板，大口地喘息，心脏狂跳得几乎要冲出胸腔。
拆开包装的细碎声响，在寂静的房间里被无限放大。
五分钟。
等待结果的时间，漫长如同一个世纪。
她死死地盯着那小小的白色检测窗，感觉呼吸都要停止了。心里疯狂地祈祷着，祈祷那可怕的可能性千万不要成真。
然而，当那清晰无比的第二道红线，缓慢却坚定地显现出来时——
楚兮只觉得眼前一黑，整个世界仿佛在她脚下轰然坍塌！
验孕棒从她脱力的手中滑落，“啪”地一声掉在冰凉的地砖上。
她双腿一软，沿着门板缓缓滑坐到地上，整个人像是被抽走了所有的灵魂和力气。
完了。
她的人生，好像又一次，彻底脱离了轨道。
而这一次，是因为一个……她根本不曾期待、也绝不该到来的……意外。
眼泪，毫无征兆地汹涌而出，不是悲伤，不是愤怒，而是一种彻头彻尾的茫然和无措。
就在这时，被她扔在沙发上的手机，却突兀地、执拗地响了起来。
屏幕上跳动的名字，赫然是——
顾夜寒。
一声接着一声，仿佛催命符一般，响彻在死寂的房间里。
楚兮缓缓抬起头，泪眼模糊地看向那不断闪烁的屏幕，脸上血色尽失。
【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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