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洁回到学校，心里像压了块石头。她不是没被人追过，大学时赵明就是从朋友慢慢变成男朋友的，一切都顺理成章。可王申不一样，这小子上来就喊喜欢，把"追求"俩字挂在嘴边，活像电视剧里的纨绔子弟，让她打心眼儿里不踏实。
经历过赵明那档子事，她对感情早就没了底气。真心实意付出过，最后换来的却是背叛，她真怕再栽一次跟头。更何况，徐彩凤还把她当朋友，王申先跟彩凤有了那层关系，转头又来追她，这让她怎么做人？
"想啥呢？"白洁拍了拍自己的脸，从抽屉里翻出手机。好几天没给家里打电话了，妈肯定惦记着。
"喂，妈。"
"洁洁啊，吃饭没？"电话那头传来妈妈疲惫的声音。
"刚吃过，学校这阵儿忙。"白洁靠在窗边，看着操场上的夕阳，"爸和弟弟呢？"
"他俩出去溜达了，你爸这两天精神头还行。"妈妈顿了顿，"你别老惦记家里，好好上班。"
"知道啦。"白洁笑了笑，"妈你也早点歇着，别太累。"
挂了电话，她心里空落落的。想起王申下午说的话，又掏出手机给徐彩凤打了过去。
"还没睡呢？"徐彩凤的声音蔫蔫的。
"刚跟我妈打完电话，问问你咋样。"白洁说，"王申回去找你了？"
"来了。"徐彩凤叹了口气，"说啥也不肯娶我。"
"那你......"
"放心，我没事。"徐彩凤突然笑了，"我徐彩凤也不是没人要，他不娶我，我还不嫁呢。"
白洁松了口气："你能这么想就好。"
"对了，"徐彩凤突然压低声音，"我舅舅说，王申喜欢你。"
白洁的心猛地一跳："别听校长瞎说，不可能的。"
"他是真喜欢你，我看出来了。"徐彩凤的声音带着点酸溜溜的，"不过你放心，我不会怪你。感情这事儿，本来就勉强不来。"
"彩凤......"
"行了，不跟你说了，我得早睡，明天还得上班呢。"徐彩凤匆匆挂了电话。
白洁握着手机发愣，窗外的月亮悄悄爬了上来。她暗暗打定主意，不管王申怎么折腾，自己都得跟他划清界限。
第二天上完课，一个扎羊角辫的小姑娘怯生生地走到讲台前："白老师，我姐姐走了。"
"你姐姐是谁呀？"白洁蹲下来摸了摸她的头。
"小晶。"小姑娘的眼圈红红的，"大伯今早带她去广东打工了。"
白洁心里咯噔一下，这才想起这是小晶的妹妹。"她......她就这么走了？"
"嗯，"小姑娘点点头，"姐姐说赚了钱就供我读书，让我将来也当老师。"
白洁鼻子一酸，把小姑娘搂进怀里："你要好好读书，老师相信你一定能考上大学。"
送小姑娘出门时，她的眼泪终于忍不住掉了下来。山里的姑娘，命运好像早就被安排好了，读书反倒成了奢侈的梦想。
回到宿舍，白洁连饭都懒得做，从柜子里翻出包泡面。刚泡上，就听见窗台"笃笃"响。
"吃这个多没营养。"王申扒着窗户，笑得一脸欠揍，"说好搭伙的，我来蹭饭了。"
白洁没理他，低头吸溜着泡面。王申倒不客气，推门进来就坐在她对面。
"跟你说个事儿。"王申突然正经起来，"我喜欢你，你再考虑考虑？"
"王申你有完没完？"白洁把泡面桶往桌上一墩，"这种话很好笑吗？"
"我是认真的。"王申看着她的眼睛，"你今天不答应，我明天还来。"
"你给我走！"白洁气得发抖，伸手去推他，可他跟钉在地上似的，纹丝不动。
正拉扯着，手机突然响了。白洁一看是弟弟，心里一暖——这臭小子，总算想起给她打电话了。
"喂，想你老姐了？"她努力挤出笑容。
"姐，你明天能回来一趟不？"弟弟的声音带着哭腔。
"咋了？出啥事了？"白洁的心一下子提到嗓子眼。
"爸......爸快不行了，医生让准备后事......"
"哐当"一声，手机掉在地上。白洁眼前一黑，差点栽倒在地。爸虽然一首身体不好，可早上跟妈打电话时还好好的，怎么突然就......
"你咋了？"王申赶紧扶住她，捡起手机吼道，"喂？出什么事了？"
"我爸病危，让我姐赶紧回来！"电话那头传来弟弟的哭喊。
王申挂了电话，把浑身发软的白洁扶到床上："你别急，我送你回去。"
"现在？"白洁泪眼婆娑地看着他，"这时候哪还有车......"
"我开车来了。"王申拉起她，"现在就走，连夜赶回去。"
越野车在盘山公路上颠簸，白洁的心揪成一团。窗外黑乎乎的，只有车灯劈开一小片光亮，照见路边的树影飞速后退。
"能再快点不？"她催了一句，声音都在发颤。
"这路太险，晚上开快了不安全。"王申紧紧握着方向盘，"你先睡会儿，到了我叫你。"
"我爸他......"白洁的眼泪又掉了下来，"我还没来得及赚钱带他去大医院......"
"叔叔吉人天相，肯定能挺过去。"王申腾出一只手，拍了拍她的肩膀，"你得坚强点，不然家里人更慌。"
白洁咬着嘴唇点点头，可眼泪怎么也止不住。她想起小时候爸总把她扛在肩上，想起每次开学爸都会偷偷往她书包里塞零花钱，想起临走时爸说"在外面照顾好自己"......
凌晨三点多，车子终于开进了熟悉的巷子。白洁跌跌撞撞冲进家门，看见亲戚们都守在堂屋，一个个面色凝重。
"爸！"她扑到床边，爸己经瘦得脱了形，眼睛紧闭着，呼吸微弱。
"姐，你可回来了。"弟弟红着眼睛走过来。
白洁握住爸的手，冰凉冰凉的。"爸，我回来了，你看看我......"
爸缓缓睁开眼，看见白洁，嘴角动了动，像是想说什么，最终却只是轻轻握了握她的手。
"晓薇......"他气若游丝。
"爸，我在这儿。"白洁把耳朵凑过去。
"照顾好你妈......和你弟......"爸的手慢慢垂了下去。
"爸！"白洁的哭声撕心裂肺。
王申站在门口，看着这一幕，鼻子也酸酸的。他悄悄退到院子里，给白洁妈递了杯水，默默守着。
接下来的几天，王申忙前忙后，帮着布置灵堂，接待吊唁的亲戚，跑前跑后买东西，比白洁的弟弟还勤快。白洁妈看在眼里，对这个突然冒出来的年轻人渐渐有了好感。
"小王，这些天辛苦你了。"出殡那天晚上，白洁妈拉着他的手说。
"阿姨您别客气，我应该做的。"王申说。
"你跟我们家晓薇......"
"妈！"白洁正好进来，脸红到脖子根，"你说啥呢。"
王申笑了笑："阿姨，我喜欢晓薇，想好好照顾她。"
白洁妈乐了："这敢情好，我们家晓薇命苦，你可得多疼疼她。"
白洁想反驳，可看着妈憔悴的脸，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这些天王申的付出，她都看在眼里。要不是他，自己真不知道该怎么撑过来。
回学校那天，白洁妈把她拉到一边："跟小王好好处，妈看这孩子靠谱。"
白洁没说话，心里像打翻了五味瓶。
车子驶出镇子时，白洁突然说："王申，谢谢你。"
"谢啥。"王申握着方向盘，"以后有我呢。"
白洁别过脸，看着窗外掠过的树影，眼眶慢慢红了。
到了学校，王申送她到宿舍门口："你好好休息，我先回村委会了。"
"你......"白洁犹豫了一下，"你能不能别走？我一个人有点怕。"
王申愣了愣，随即笑了："好，我陪着你。"
白洁坐在床边，看着王申给自己倒水、收拾桌子，突然觉得心里踏实了不少。"王申，我以后......就没有爸爸了。"她的声音带着哭腔。
王申走过来，轻轻抱住她："想哭就哭出来吧，别憋着。"
白洁靠在他怀里，积攒了几天的悲伤终于爆发出来，哭得撕心裂肺。王申就那么抱着她，轻轻拍着她的背，一句话也没说。
哭了好久，白洁渐渐睡着了。王申把她放到床上盖好被子，自己搬了个凳子坐在床边，握着她的手，不知不觉也趴在床边睡着了。
清晨的阳光透过窗户照进来，落在两人交握的手上。白洁先醒了，看着王申疲惫的睡颜，心里突然暖暖的。也许，试着接受他，也不是什么坏事。她轻轻抽回手，给他盖上自己的外套，嘴角扬起一抹浅浅的笑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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