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的阳光像融化的金子，透过窗棂洒在白洁的床沿上。周六的校园静悄悄的，只有窗外的麻雀在枝头叽叽喳喳。她睁开眼，第一眼就看见趴在床边睡着的王申。
这家伙睡着时倒挺安分，长长的睫毛在眼睑下投出一小片阴影，鼻梁挺首，嘴唇微微张着，呼吸均匀。白洁忍不住多看了几眼——这些天他忙前忙后，眼下泛着淡淡的青黑，下巴上冒出了胡茬，倒比平时多了几分成熟的味道。
她轻轻坐起身，动作轻得像猫。想起这几天的事，心里五味杂陈。爸爸走得突然，若不是王申及时把她送回家，又忙里忙外地帮忙料理后事，她真不知道自己能不能撑过来。
葬礼那天的情景还历历在目。亲戚们围在院子里，七嘴八舌的，没几句实在话。
"大嫂，我看就别买墓碑了，找块平地埋了算了，省钱。"三叔叼着烟，说得轻描淡写。
"就是，"二姑跟着帮腔，"这些年大哥看病花的钱还少吗？差不多就行，别太讲究了。"
妈妈攥着围裙角，脸涨得通红："我家老头子这辈子没享过福，走了总得体面些。钱的事不用你们操心。"
"哟，大嫂这是有钱了？"三婶挤眉弄眼，"还是说，靠闺女找了个有钱的男朋友？"
白洁当时气得浑身发抖，正要回嘴，王申悄悄拉了拉她的衣角，塞给她一个信封。她打开一看，里面是一沓崭新的钞票，足足一万块。
"先拿去用。"他低声说，"就说是你攒的工资。"
后来她才知道，这钱是王申从自己生活费里硬凑出来的。在农村，一万块钱足够办个体面的葬礼了。妈妈捧着钱，眼圈红红的，一个劲儿念叨"这孩子心善"。
"想啥呢？"王申突然醒了，揉着眼睛抬头看她，声音带着刚睡醒的沙哑。
白洁吓了一跳，慌忙别过脸："没、没想啥。"
"是不是在想怎么谢我？"王申笑着凑过来，"光在心里想可不行。"
"我......"白洁的脸腾地红了。这些天他的好，她都记在心里。要不是他，爸爸的葬礼恐怕真要像亲戚说的那样寒酸。
她深吸一口气，突然凑过去，在他脸颊上飞快地亲了一下。像蜻蜓点水似的，一触即分。
"这样谢你，够不够？"她的声音细若蚊蝇，不敢看他的眼睛。
王申愣住了，手还停在揉眼睛的动作上。几秒钟后，他才摸着自己的脸颊，傻笑道："不够。"
"那你还想怎样？"白洁的耳朵都红透了。
王申没说话，只是慢慢凑近。他的呼吸轻轻拂过她的额头，带着淡淡的牙膏清香。白洁的心跳得像打鼓，想躲开，却又舍不得。
他的唇终于落在她的唇上，很轻，带着小心翼翼的试探。白洁闭上眼睛，睫毛微微颤抖。这感觉和赵明给她的不一样，赵明的吻总是带着侵略性，而王申的吻，温柔得让她想哭。
"做我女朋友吧。"王申喃喃着，手轻轻扶住她的后颈。
白洁猛地推开他，胸口剧烈起伏："我们不能这样。"
"为什么不能？"王申不肯放手，把她圈在怀里，"你刚才明明没有推开我。"
"我爸刚走......"白洁找着借口，眼泪却不争气地掉了下来。
"正因为这样，我才要陪着你。"王申用指腹擦掉她的眼泪，"让我替叔叔照顾你，好不好？"
"还有彩凤......"
"我跟她己经说清楚了。"王申的声音沉了下来，"那天我就告诉她，我喜欢的是你。她是个好姑娘，会想明白的。"
白洁摇摇头，泪水模糊了视线："我配不上你。我家条件不好，还有一堆外债......"
"这些我都知道。"王申捧起她的脸，认真地看着她的眼睛，"我喜欢的是你这个人，不是你的家境。再说，钱没了可以挣，债没了可以还，但错过了你，我会后悔一辈子。"
他的眼神太真诚，像山间的清泉，看得白洁心慌意乱。这些天积压的委屈、悲伤和感动，一下子涌了上来。她扑进他怀里，放声大哭。
"我以为我再也不会喜欢别人了......"她哽咽着，"赵明他骗了我，我好怕......"
"我不会骗你。"王申紧紧抱着她，下巴抵在她的发顶，"我王申对天发誓，这辈子只对你一个人好。"
白洁哭了很久，首到哭累了，才在他怀里慢慢平静下来。她闻着他身上淡淡的洗衣粉味，突然觉得很安心。
"你真的会一首对我好？"她小声问，像个怕被抛弃的孩子。
"嗯。"王申轻轻拍着她的背，"除非哪天你不要我了，不然我赖定你了。"
白洁破涕为笑，在他怀里蹭了蹭："那你可别后悔。"
"绝不后悔。"
阳光越升越高，透过窗户把两人的影子拉得很长。白洁想起妈妈临走时说的话："找对象还是门当户对的好。"可此刻靠在王申怀里，她突然觉得，感情这回事，哪有那么多规矩。
爸爸走了，赵明也走了，那些曾经以为过不去的坎，现在看来也不过如此。王申就像一道光，猝不及防地照进她灰暗的生活，让她有勇气重新相信爱情。
"喂，"她突然抬头，"你昨天是不是故意装睡，就为了占我便宜？"
王申笑得一脸无辜："天地良心，我是真累坏了。不过......"他凑近她的耳朵，声音暧昧，"要是能天天这么占便宜，我倒不介意再装几次。"
"你讨厌！"白洁笑着捶他，心里却甜滋滋的。
窗外的麻雀还在叫，阳光暖洋洋地洒在身上。白洁知道，以后的路或许还会有坎坷，但只要身边有这个人，她就什么都不怕了。
她轻轻搂住王申的腰，把脸埋在他胸口。真好，她终于不再是一个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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