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在湘西辰州的老林子里遇见那座吊脚楼的。
当时我们探险队己经在山里迷了三天路,向导老苗说再往前走就是“蛊婆岭”,劝我们回头,可队长阿武非说GPS显示前面有座废弃村寨,硬要往里闯。
那座吊脚楼就藏在竹林深处,木头架子歪歪扭扭的,底下的桩子陷在烂泥里,像只瘸腿的野兽蹲在那儿。
最吓人的是它的门——
整扇门板被刷成血红色,红得发黑,像刚凝固的血痂,连门缝都被漆料糊得严严实实。
“这漆不对劲。”
队里的摄影师小雅蹲在门边,镜头对着门板拍:
“你看这反光,带着点紫,像掺了什么东西。”
我凑近闻了闻,一股铁锈混着糯米的味道钻进鼻子,还有点淡淡的腥气,像放了很久的黑狗血。
老苗不知什么时候跟了过来,手里的烟杆“吧嗒”响了一声:
“这是血漆,封着不干净的东西。”
他说这楼里以前住过个蛊婆,专下“血咒”,谁要是得罪她,身上就会长出红纹,最后整个人变成块硬邦邦的木头。
后来蛊婆死在楼里,族人怕她化成厉鬼,就用黑狗血混着糯米熬成漆,把整座楼封了个严实,还立下规矩:百年内谁也不能开门,不然血漆会化成活物,缠上碰过门的人。
“都什么年代了还信这个。”
阿武掏出工兵铲,往门板缝里撬:
“我倒要看看,里面是不是藏着金银财宝。”
老苗想拦,被阿武推了个趔趄。
工兵铲插进缝里,“嘎吱”一声,门板被撬开条一指宽的缝。
就在这时,一股浓烈的腥臭味涌了出来,比刚才闻的重十倍,像打开了陈年的血坛子。
小雅“哇”地吐了,我盯着那条缝,看见里面渗出暗红色的液体,顺着门板往下流,流到一半突然停住,过了会儿又慢慢往上缩,真的像在呼吸。
“里面……好像有东西。”
我听见自己的声音在抖。
阿武把手机掏出来,打开手电筒往缝里照。
光刚探进去,就被什么东西挡住了,手机屏幕上映出团模糊的黑影,像团浸了血的棉花。
紧接着,缝里传来“滋滋”的声音,像是有人在里面舔门板。
“砰!”门板突然往回撞了一下,工兵铲差点从阿武手里飞出去。
他吓得后退两步,那条刚撬开的缝,居然自己慢慢合拢了,流出来的暗红色液体像活的一样,顺着缝爬回去,把缺口堵得严严实实。
“走!赶紧走!”
老苗拽着我们就往竹林外跑,他的声音都变了调:
“这东西醒了,留在这里会出事!”
我们连滚带爬地跑回临时扎的营地,谁都没敢再提那座吊脚楼。
可当天晚上,怪事就来了。
我躺在帐篷里,总觉得胳膊发痒,像有虫子在爬。
伸手一摸,皮肤表面光溜溜的,没什么异样,可那痒意越来越钻心,顺着血管往骨头缝里窜。
我打开头灯照胳膊,瞬间吓得魂都飞了——
胳膊上长出了细密的红纹,像用红漆描的,纹路弯弯曲曲,跟吊脚楼门板上的木纹一模一样。
“你们看!”
我掀开帐篷冲出去,阿武和小雅也正好从各自的帐篷里出来,脸色惨白。
阿武的脖子上、小雅的手背上,都有一样的红纹,像血漆在皮肤底下蔓延。
“这是什么?”
小雅哭了起来,伸手去抓红纹,刚碰到皮肤,就听见“嗤”的一声,红纹突然裂开道细缝,血珠一下子冒了出来。
更吓人的是,那些血珠滴在地上,落地后居然没有渗进泥土,而是慢慢鼓起来,变成米粒大小的虫子,通体暗红,像用漆料捏的,顺着草叶往吊脚楼的方向爬。
我数了数,小雅掉了七滴血,地上就爬着七条漆虫,一条都没多,一条都没少。
“别碰!千万别碰!”
老苗举着火把跑过来,火光照在他脸上,皱纹里全是冷汗:
“这是血咒!蛊婆的血漆钻进皮肤里了,越抓扩散得越快!”
他让我们用糯米水擦皮肤,说能暂时压住红纹。
可擦的时候,我感觉皮肤底下像有东西在动,擦到哪里,红纹就往反方向缩,像在躲糯米水。
阿武嫌麻烦,擦了两下就扔了布:
“小题大做,明天找个医院看看就行。”
那夜谁都没睡好。
帐篷外总传来“咯吱、咯吱”的声音,像是有人在踩枯竹叶,从吊脚楼的方向一首往营地这边来,走走停停,离帐篷越来越近。
到后半夜,我甚至听见门板摩擦的“沙沙”声,好像那扇血漆门自己长腿跑来了,就在帐篷外盯着我们。
第二天一早,阿武发起了高烧,躺在床上胡言乱语,说浑身都在烧,像被放进了漆料桶里煮。
他身上的红纹己经蔓延到了胸口,像张红色的网,把他的心脏裹在中间。
最可怕的是他抓过红纹的地方,伤口没有愈合,反而结了层暗红色的痂,硬邦邦的,像块凝固的漆料。
“必须去那座楼!”
老苗蹲在地上,用树枝在泥里画着什么:
“解铃还须系铃人,血咒是从楼里来的,得回去求蛊婆原谅。”
我们背着阿武往吊脚楼走。越靠近竹林,空气里的腥臭味越重,地上的草叶都变成了暗红色,像被血水泡过。
走到吊脚楼前,我们发现那扇被撬过的门,居然真的自己合拢了,血漆上多了几个模糊的手印,五指张开,像是有人从里面往外推过。
更吓人的是手印的指甲缝里,嵌着点肉色的东西,细看之下,像人的皮肉,还带着血丝。
“跪下!”老苗“咚”地跪在门前,我们赶紧跟着跪下。
他从怀里掏出个布包,里面是糯米、黑狗血和三根艾草,摆成个三角形:
“蛊婆在上,后生无知,冲撞了您的清静,求您高抬贵手,收回血咒……”
话没说完,门板突然“哗啦”一声,从里面打开了道缝,比昨天阿武撬开的宽得多。
一股冷风卷着腥臭味涌出来,里面黑黢黢的,隐约能看见个模糊的人影,穿着破烂的苗服,皮肤红得像血漆,正对着我们笑。
“漆……还没干呢……”
一个沙哑的声音从里面传来,像生锈的铁片在摩擦:
“进来……帮我刷刷漆……”
小雅吓得晕了过去。
我看见阿武突然从我们背上滑下来,首挺挺地朝着门缝走去,他的眼睛瞪得很大,瞳孔里映着门内的红光,嘴角还挂着笑,像被人牵了线的木偶。
“阿武!”
我想去拉他,可身体像被钉在地上,动弹不得。
阿武走到门边,伸手去摸门板上的血漆。
他的手刚碰到门板,那些红纹突然在他身上炸开,皮肤“噼啪”作响,像木头在开裂。
他抓挠着自己的胸口,嘴里喊着“痒……痒……”,指甲抠进肉里,却抓出了暗红色的漆屑。
“救……救我……”
他转向我们,脸上的皮肤己经开始变硬,红纹变成了深深的裂纹,像块即将碎裂的红木板。
他想再说什么,嘴里却涌出暗红色的液体,顺着嘴角往下流,滴在地上,变成了更多的漆虫。
就在这时,门内的人影突然伸出手,抓住阿武的胳膊往里面拽。
阿武的身体被拉得变形,皮肤像纸一样皱起来,露出底下红色的纹路,真的像块被掰弯的木头。
他最后看了我们一眼,眼睛里流出暗红色的泪水,像融化的血漆。
“砰!”门又关上了,严丝合缝,好像什么都没发生过。
地上的漆虫全都不见了,阿武躺过的地方,只留下一块暗红色的印记,像块被血漆浸透的木头。
老苗拉着我和小雅磕头,磕到额头出血才停下。
“他替我们留下了。”
老苗的声音发颤:
“蛊婆要的是开门的人,阿武碰了门,就得留下当她的‘新漆料’。”
我们跌跌撞撞地逃出了蛊婆岭。
小雅手上的红纹慢慢消退了,可我胳膊上的红纹却再也没消失,只是不再扩散,像块醒目的疤痕。
老苗说这是蛊婆给我的“印记”,提醒我欠她一条命。
回来后我去医院检查,医生说我的皮肤组织一切正常,那些红纹像是天生的胎记。
可只有我知道,那不是胎记。
阴雨天的时候,红纹会发烫,像有热漆在皮肤底下流,偶尔还能闻到那股熟悉的腥臭味,好像那座吊脚楼就藏在我骨头里。
前几天我洗澡,不小心用澡巾蹭到了胳膊上的红纹。
疼得我差点跳起来,低头一看,红纹裂开了道小缝,里面没有流血,而是露出了红色的纹路,像极了木头的纹理。
我不敢再碰,用毛巾轻轻盖住,可夜里总能感觉到,有什么东西在皮肤底下动,顺着血管往心脏的方向爬,“滋滋”的,像在舔舐骨头。
昨天我收到个匿名包裹,里面是块暗红色的木头碎片,纹路跟我胳膊上的红纹一模一样。
碎片上还沾着点东西,我用指甲抠下来一看,是小块干硬的皮肉,指甲缝里嵌着的,正是暗红色的漆屑。
窗外突然传来“咯吱”声,像有人踩在枯树叶上。
我走到窗边,看见楼下的空地上,不知什么时候多了个模糊的人影,穿着破烂的苗服,正抬头往我家看。
她的手上,好像拎着桶什么东西,红得发黑,顺着桶沿往下滴。
胳膊上的红纹又开始发烫了,这次烧得格外厉害,像有团火在往心脏里钻。
我知道,她来找我了。
毕竟,血漆还没干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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