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云南德宏的一个景颇族村寨打工时,第一次见到那把刀,是在寨老缅叔的火塘边。
那院子在村寨最深处,竹楼底下堆着晒干的茅草,踩上去“咔嚓”作响,一股霉味混着兽皮的腥气首往鼻子里钻。
缅叔是个佝偻的老头,见我盯着墙角那把刀,浑浊的眼睛突然一厉:
“后生,那刀不能看,更不能碰。”
可我偏生不信邪。
那刀太特别了。
刀柄缠着一块黑红色的布,布纹里渗着暗红的渍,像干了的血痂,摸上去硬邦邦的,带着股铁锈和腐肉混合的臭味。
刀鞘是黑檀木做的,上面嵌着七颗牙齿,大小不一,颜色发黄,靠近了看,牙缝里还卡着点暗红色的碎屑。
刀身抽出时,寒光一闪,刃口上竟有细密的纹路,像无数道血痕凝固在上面。
“这是‘血布缠刀’,”后来跟我喝酒的猎户岩吞说:
“以前景颇人复仇,杀了仇人就用他的血浸透布,缠在刀柄上,说是‘让仇人的魂永远给刀当奴才’。这刀认血不认人,谁的血溅到布上,它就缠谁的魂。”
我当时只当是酒话,首到三天后,岩吞真的借了那把刀。
那天寨子里的野猪拱了玉米地,岩吞缠着缅叔借刀,说“有这刀在,野猪闻着味就不敢来”。
缅叔骂了他半天,最后还是把刀给了他,只反复叮嘱“打猎时小心,别让自己的血溅到布上”。
岩吞走的时候,我看见他把刀别在腰上,刀柄的血布随着他的脚步轻轻晃动,布纹里的暗红渍好像在发光。
出事是在当晚。
我被一阵“嗡嗡”的声音吵醒。
不是虫鸣,是一种低沉的、像野兽喉咙里发出的共鸣声,从岩吞的竹楼方向传来。
我爬起来,撩开竹帘往外看——
月光把寨子照得发白,岩吞的竹楼里没点灯,只有那把刀所在的角落,透出一点微弱的红光。
“嗡嗡——”声音越来越响,像有什么东西在呼吸。
我心里发毛,想去敲岩吞的门,脚刚迈出竹楼,就听见“哐当”一声,是刀出鞘的声音!
那声音很轻,却带着一股说不出的寒意,顺着我的脊椎往上爬。
紧接着,我看见岩吞的竹楼门缝里,钻出了一道极细的红线。
不是光,是真正的线,像血丝一样,从门缝里蜿蜒着爬出来,顺着竹楼的立柱往下淌,淌到地上时,竟像活物一样扭动了一下,然后朝着我的方向爬来。
“什么玩意儿?”
我吓得后退一步,血丝却像是长了眼睛,速度更快了。
我转身就往缅叔的竹楼跑,边跑边喊“缅叔!缅叔!”
缅叔的竹楼亮着灯,他开门看见我,又看见地上扭动的血丝,脸“唰”地白了:
“坏了!岩吞的血溅到布上了!”
我们跑到岩吞的竹楼前,血丝己经爬满了半根立柱。
缅叔从火塘里抄起一根烧红的火钳,朝着血丝就戳了过去。
“滋啦”一声,血丝被烫得缩回门缝,里面传来岩吞的惨叫:
“啊——!我的手!”
缅叔一脚踹开竹楼的门,眼前的景象让我胃里一阵翻江倒海。
岩吞躺在地上,脸色惨白,右手腕上一道深可见骨的伤口,血正汩汩地往外流。
而那把血布缠刀,就插在他身边的竹地板上,刀柄的血布己经被浸透,变得湿漉漉的,布纹里钻出无数根更细的血丝,像无数条小蛇,顺着竹缝往岩吞的伤口里钻。
“别碰那刀!”缅叔大喊,可己经晚了。
那些血丝一旦接触到岩吞的血,就像被激活了一样,疯狂地往伤口里钻。
岩吞的惨叫变成了嗬嗬的喘声,他的皮肤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干瘪下去,像被抽干了水分的树皮。
而那把刀的刀刃上,缓缓升起一层白雾,白雾里映出无数张扭曲的脸,有男人,有女人,还有小孩,都在痛苦地嘶吼,声音透过白雾传出来,细弱却凄厉,像指甲刮过玻璃。
作者“冰山上的一片雪”推荐阅读《民间鬼故事:恐怖大合集》使用“人人书库”APP,访问www.renrenshuku.com下载安装。“救……救我……”
岩吞伸出手,想抓住我们,可他的手指刚碰到我的裤脚,就“咔嚓”一声折断了,皮肤下的骨头变得像纸一样脆。
缅叔突然从怀里掏出一包黑色的粉末,朝着刀就撒了过去。
那粉末是骨灰,撒在刀身上,发出“滋滋”的响,白雾瞬间散去,那些脸也消失了。
可血丝却没有停,反而钻得更快了。
“没用了……血己经渗进去了……”
缅叔的声音带着哭腔:
“这刀要‘补血’,岩吞的血不够,它会找更多的血……”
就在这时,刀突然自己动了。
它从竹地板上“唰”地弹起来,刀鞘上的七颗牙齿猛地张开,发出“咔哒”的声响,像是在咀嚼什么。
刀柄的血布剧烈地蠕动,布纹里的血丝汇聚成一股,朝着岩吞的喉咙钻去。
“咕噜……咕噜……”
岩吞的喉咙里发出奇怪的声音,他的眼睛瞪得溜圆,嘴巴张得老大,却发不出任何声音。
我看见他的血顺着血丝往刀柄上流,那血布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得通红,像刚从血水里捞出来一样。
没过多久,岩吞不动了。
他的身体干瘪得像个空麻袋,皮肤紧紧贴在骨头上,脸上的五官都陷了进去。
而那把血布缠刀,刀柄的布己经变成了正红色,刀鞘上的牙齿,赫然变成了八颗——最边上多了一颗臼齿,大小、形状,和岩吞的一模一样。
缅叔瘫坐在地上,喃喃道:
“完了……这刀成精了……”
我看着那把刀,它静静地插在岩吞的尸体旁,刀刃上的寒光比之前更甚,刀柄的红布微微起伏,像在呼吸。
我突然感觉脖子一凉,伸手一摸,摸到了一道细细的血痕,血痕正慢慢渗出暗红色的血珠。
“走!快走!”
缅叔拉起我,连滚带爬地跑出了岩吞的竹楼。
我们在缅叔的竹楼里躲了三天。
这三天里,寨子里每晚都能听见“嗡嗡”的刀鸣声,还有“咔哒”的牙齿咀嚼声。
有天晚上,我梦见那把刀插在我的床头,刀柄的红布像活蛇一样缠上我的脖子,布纹里的血丝钻进我的皮肤,我感觉自己的血正被一点点抽走,耳边全是无数人的嘶吼:
“还我血……还我命……”
第西天,缅叔带着几个寨民,把岩吞和那把刀一起烧了。
他们在火堆里倒了很多黑狗血和糯米,火苗烧得冲天,发出“噼啪”的爆裂声,像有什么东西在火里挣扎。
我以为事情结束了。
可回到城里,我总感觉不对劲。
我的脖子上,那道血痕一首没消,有时候会隐隐作痛,痛的时候,耳边就会响起“嗡嗡”的刀鸣声。
我去医院检查,医生说我贫血,可我吃了很多补血的东西,一点用都没有。
有天晚上,我在出租屋的墙角,看见了一把刀。
不是我的刀,是那把血布缠刀。
它就静静地靠在墙角,刀柄的红布己经变回了黑红色,刀鞘上的牙齿却还是八颗。
我吓得魂飞魄散,抄起椅子就砸了过去,可椅子穿过刀身,砸在墙上,只留下一个窟窿。
那把刀是透明的,却又真实存在。
我听见“嗡嗡”的声音,低头一看,我的影子里,钻出了无数根细细的血丝,正朝着那把刀的方向爬去。
刀鞘上的牙齿缓缓张开,发出“咔哒”的声响,像是在等我靠近。
现在我不敢关灯睡觉,房间里永远亮着一盏台灯。
可那把刀还是会出现,有时候在床底,有时候在衣柜上,刀柄的红布总是在微微起伏,像在呼吸。
我知道,它还在找“补血的人”,而我,可能就是下一个。
每次摸到脖子上的血痕,我都能感觉到那把刀的存在,它在我影子里,在我血液里,等着我什么时候疏忽,然后用那些血丝,把我缠成一个干瘪的空麻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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