庄小宴被梅云映那句“被卖了还替人数银子”说得懵在原地,好半晌才找回自己的声音,带着满满的困惑与不解:“那个荷包……一个空的、旧荷包,能卖我什么?它一文不值啊!”
“那可就多了。”梅云映闻言,唇角勾起一抹似笑非笑的弧度,那笑容落在庄小宴眼里,莫名带着点高深莫测的意味,让他心里更没底了。只见梅云映好整以暇地端起茶杯,轻轻吹了吹浮沫,吐出两个字:“比如,要挟。”
“要挟?”庄小宴眼睛瞪得更圆了,仿佛听到了什么天方夜谭,“拿个空荷包能要挟我什么?我又不是待字闺中的女子,还能拿这个当定情信物,逼我娶她不成?”他说着说着,自己先是一愣,似乎被这个突然冒出的念头惊住了。他下意识地摸了摸自己的脸,竟真的顺着这个荒唐的思路想了下去,喃喃自语道:“这么说……好像……也不是完全不可能?她今日隔着一条街,只凭一个背影就认出了我,可见……可见我在沈大夫心中,印象还是很深的……难不成,她真的……”
他越想越觉得有可能,脸上甚至浮现出一丝混合着惊讶、困惑和些许少年人隐秘得意的复杂神色,完全沉浸在了自己的想象里:“但我如今还未及冠,婚姻大事自有长辈做主,岂能儿戏……”
冷不防,头顶被一本厚厚的卷册不轻不重地拍了一下,打断了他的胡思乱想。庄小宴“哎哟”一声,捂住脑袋,只见梅云映己站起身,面无表情地从他身边经过,语气平淡无波,却带着一种让人牙痒痒的戏谑:
“好啊。若真有那么一天,她拿着荷包上门逼婚。”梅云映脚步未停,声音清晰地传来,“我作为你半个长辈,一定为你奉上一份丰厚大礼,祝二位……郎才女貌,佳偶天成。”
庄小宴:“……” 他看着梅云映消失在门外的背影,张了张嘴,半晌没说出话来,只觉得脸上臊得慌,又有点说不清道不明的憋屈。
盛京过了小暑,天气越发酷热难耐,连风都带着灼人的气息。西街的铺面大多在门前用锦布搭起了凉棚,一到傍晚,便有附近的三两小贩聚在棚下摇着蒲扇纳凉,闲话家常。
今日倒是难得的一个阴天,晨起便不见了往日毒辣的日头,天空灰蒙蒙的,闷热虽未减,却少了那份炙烤之感。陆长风一早便领着夏蓉蓉主仆二人出门,说是去城里闲逛,顺便给夏蓉蓉远在老家的爹娘采买些盛京土产。医馆里便只剩下了阿成看店,小满则在后院帮着沈瞳整理、炮制新到的药材。
沈瞳坐在医馆前堂靠里的柜台后,将新做好的一批“纤纤”药茶,仔细地摆放在显眼的柜架上。白瓷罐子擦得锃亮,映着她沉静的侧脸。前几日为了打听尹承业的消息,她不得己又在陆长风那里赊借了一百两银子,如今只能抓紧时间多做一些药茶售卖,以期尽快回笼些银钱,填补亏空。
小满拿着扫帚,在前堂轻轻洒扫。阿成则被沈瞳打发去了西街口那家新开的浆水铺,给她买每日例行的甜浆。陆长风对沈瞳这独特的口味始终难以理解,但那家铺子甜得发齁的浆水,对沈瞳来说却是恰到好处。价格也便宜,两杯才三个铜板。医馆里其他人都嫌太甜,无人问津,沈瞳买了,便一人独饮两竹筒。
约摸过了半炷香的功夫,沈瞳刚将最后一罐药茶摆放整齐,就听见门口传来脚步声。是阿成回来了。
然而,回来的阿成神色却有些不对劲。他提着那两筒浆水,站在医馆门口,脚步踌躇,欲进不进,脸上带着几分局促和不安,眼神时不时地往外瞟,一副坐立难安的模样。
沈瞳抬眸看他一眼,声音清淡:“怎么不进来?”
不等阿成支支吾吾地回答,他身后陡然冒出一个热情洋溢的声音:
“沈大夫!”
这声音响起得突兀,沈瞳正摆放药茶的手几不可察地微微一顿。一旁扫地的小满也立刻首起身,警惕地望向门外。
只见庄小宴脸上挂着笑嘻嘻的表情,动作熟稔地从门外一步踏了进来,仿佛进了自家门一般自在。他目光在医馆内一扫,先是落在沈瞳身上,拱了拱手,算是打过招呼,随即又转向小满,笑容灿烂地招呼道:
“小满姑娘,忙着呢?”
他的出现,如同在平静的水面投下了一颗石子,瞬间打破了医馆内原有的宁静。阿成跟在他身后,提着浆水,脸上写满了“不关我事,我是被迫的”的无措。沈瞳放下手中的药罐,平静无波的目光落在庄小宴身上,以及……他身后那空无一人的门口。她心中了然,该来的,终究是来了。只是不知,这次登门,是为了那日街边的“偶遇”,还是为了……别的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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