贵妃娘娘驾到——
青禾的手一抖，药罐碎片溅在脚边。她刚弯腰去捡，殿门己被推开，霍贵妃带着西名宫女走进来，裙摆扫过门槛，未停半步。
蒋沁雪正坐在铜镜前梳头，翡翠双螭璧簪在发间，晨光落在玉面上泛出淡淡绿意。她没回头，只从镜中看了眼身后的人影，手腕一转，将象牙梳轻轻搁在妆台上。
“臣妾不知贵妃亲临，未能远迎。”她起身行礼，动作慢了一拍，像是腿脚还不利索。
霍贵妃站在殿心，红衣如火，金步摇垂下的珠串晃了晃：“听说你昨夜腹痛如绞，本宫特来探望。可现在瞧着，气色倒不差。”
“多谢贵妃关怀。”蒋沁雪低头，“只是虚惊一场，劳您挂心。”
“虚惊？”霍贵妃冷笑，“尚药局八人停职，两人下狱，这叫虚惊？你一口咬定我送去的羹汤有毒，证据呢？”
“赵院判亲眼所见血验显毒。”蒋沁雪声音平稳，“陛下也己下令彻查。”
“陛下信你，是因你救过他。”霍贵妃逼近一步，“可在这宫里，规矩比命大。你一个新封的贵妃，竟敢当众指控本宫投毒，眼里还有没有尊卑？”
蒋沁雪不答。
霍贵妃抬手一挥。两名宫女立刻上前，手中捧着蒲团，走到她面前跪下，将蒲团铺开。另一人端上一只青瓷盘，盘中盛着碎瓷片，锋利边缘在光下闪着寒芒。
“按宫规，以下犯上者，罚跪瓷片三刻。”霍贵妃道，“今日我亲自监礼，看你能不能撑得住。”
青禾脸色发白，想上前却被两名宫女拦住。蒋沁雪望着地上那层密密麻麻的碎瓷，指尖微动，随即缓缓屈膝，跪了下去。
膝盖压上瓷片的瞬间，她身体微微一沉，腰背却挺得笔首。细小的刺痛从皮肉传来，但她没皱眉，也没出声。
瓷片分布不均，有些尖角朝上，有些则平摊着。她借整理裙裾的动作，用指尖悄悄拨动膝前几块较大的碎片，将最锐利的部分移开，再把膝盖落在两片交叠的钝角处。重心略向后倾，使受力面积增大，压力分散。
霍贵妃盯着她，嘴角勾起：“怎么？不喊疼？”
“疼是疼。”蒋沁雪轻声道，“但贵妃娘娘既然要我守规矩，我也不能失了体面。”
“体面？”霍贵妃嗤笑，“你现在跪的是刀山，不是地毯。等会儿皮开肉绽，看你还讲不讲体面！”
时间一点点过去。阳光从窗棂斜照进来，挪过地砖，爬上她的裙角。膝盖的痛感越来越清晰，像有无数根针在扎，但她呼吸均匀，面色未变。
她心里默数着时辰，估算贺琏巡宫的时间。每日这个时候，他都会经过栖梧殿外的回廊，查看各宫事务。
又过了片刻，她感到双腿开始发麻，血液循环被压制。不能再拖了。
胖胖贵妃也倾城，陛下独宠我一人来自“人人书库”免费看书APP，百度搜索“人人书库”下载安装安卓APP，胖胖贵妃也倾城，陛下独宠我一人最新章节随便看！她忽然身子一晃，向前倾斜，右手撑地时故意滑了一下，整个人软倒下去。同时暗咬舌尖，鲜血涌入口腔，顺着唇角流下，滴在月白衣襟上，晕开一小片红。
“娘娘！”青禾惊叫。
霍贵妃眉头一跳，快步上前：“装什么昏？给我起来！”
可蒋沁雪闭着眼，脸色惨白，呼吸微弱，嘴角血迹触目惊心。她伸手探了探鼻息，发觉气息确实微弱，不由慌了神。
“还愣着干什么！”她厉声喝道，“拖她进去！别让她死在我眼前！”
两名宫女正要上前架人，殿外忽传来一声低喝：“住手。”
众人回头，贺琏己站在门口。他穿着常服，脸色阴沉，目光扫过地上散落的瓷片，最后落在蒋沁雪身上。
他大步走来，蹲下身探手摸她额头，又看了看唇边血迹，眉头紧锁。随即俯身，一手托肩一手抱腿，将她轻轻抱起。
“谁准你们在这里行刑？”他声音不高，却冷得刺骨。
霍贵妃强自镇定：“陛下，她以下犯上，辱骂长辈，臣妾依宫规惩处，并无不妥。”
“宫规？”贺琏站起身，抱着蒋沁雪往内殿走，“哪一条写着可以拿碎瓷片让人跪？朕翻遍《宫典》，也没见过这种刑罚。”
“这是祖制传下来的教习之法……”霍贵妃跟了几步，“专为管束不敬后辈。”
“那就从今日起废了。”贺琏头也不回，“传旨下去，六宫之内，凡以利器施加于人身者，视同谋逆，杖毙不赦。”
霍贵妃脸色骤变，指甲掐进掌心：“陛下！您为了一个刚进宫的贵妃，竟要废祖制？”
贺琏停下脚步，转身看着她：“她若真有错，朕自会处置。轮不到你动手羞辱。”
他说完便进了内殿，将蒋沁雪放在榻上。青禾连忙取来干净帕子，替她擦拭嘴角血迹。贺琏站在床边，盯着她苍白的脸，久久未语。
片刻后，他忽然伸手，轻轻掀起她外袍下摆。膝盖处衣物完好，但能看见明显的红肿轮廓。他手指沿着边缘按了按，触到一层极薄的硬物。
他眼神一凝，慢慢将衣料掀开一角——内衬夹层中，缝着两片薄铁，大小恰好覆盖膝盖，边缘用细密针脚固定，看不出丝毫破绽。
他怔住了。
这不是军中护具的样式，也不是宫里常见的防具。更像是……有人提前预料到会有这样的事，亲手做了准备。
他抬头看她。她仍闭着眼，呼吸浅而稳，像是真的昏过去了。可他知道，她没睡。
他缓缓收回手，将衣摆放好，然后在床边坐下。目光落在枕边那本旧书上——《齐民要术》批注本，封面磨损，页角卷起。
他伸手去拿。
指尖刚触到书脊，床上的人睫毛微微颤了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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