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命令。”
两个字砸下,沈昭后背抵着的墙壁仿佛都震了一下。
她没动,甚至没眨眼,只是把呼吸放得极轻,轻到几乎停止。
“命令?”她重复,喉咙里挤出的音节又干又涩,“你用什么身份命令我?”
陆宴北没回答。
他笼在玄关灯光下的阴影,像一块巨石压在她身上。
“姜欣怡的上线?”沈昭的每个字都像淬了冰,“还是陆婉的侄子?”
陆宴北的手指动了,从她耳边的墙壁上移开,转而捏住了她的下巴。
他的指腹有层薄茧,带着枪茧特有的粗粝感,力道不大,却不容抗拒。
“凭我能让你活着。”
沈昭笑了,笑意却未达眼底。“像姜欣怡那样活着?被利用,被抛弃,最后死得不明不白?”
陆宴北捏着她下巴的力道骤然收紧。
“她不是我抛弃的。”他一字一顿,像在陈述一个铁律,“那是计划失控。”
“失控?”沈昭抓住这个词,穷追不舍,“你的计划里,原来还有‘失控’这个选项?我还以为,谁死谁活,都在你的计算之内。”
陆宴北胸口起伏,松开了她。
压迫感消失,沈昭却觉得心口一空,冷风倒灌。
“今天来找你的那两个人,行话叫‘清道夫’。”陆宴北退后一步,话题转得生硬,却带着血腥味,“任务是拿走你的资料,再给你一个终生难忘的教训。”
沈昭的心跳漏了一拍。
“如果不是我,你现在应该在城郊的某个废弃码头,等着被灌上水泥沉江。”
他的描述没有丝毫夸张,平静得像在念一份报告。
“你派来的?”沈昭必须再次确认。
陆宴北这次连嘲讽都懒得给。“我派来的人,不会给你报警的机会。”
这句话像一把冰锥,刺进沈昭的骨髓。她环顾西周,这个住了几年的公寓,第一次让她感到无处可逃。
“所以,你救了我。”她陈述事实,“然后呢?把我关在这里?首到你认为安全为止?陆宴北,你到底是想保护我,还是想囚禁我?”
他没理会她的质问,走到玄关柜前,拿起那瓶水,“咔”地一声拧开,重新推到她面前。动作流畅,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控制力。
“收手,或者死。”他的声音恢复了平稳,像机器一样精准,“没有第三个选择。”
“交易听起来很划算。”沈昭盯着那瓶水,水面倒映出她苍白的脸和嘴角的血痕,“可我不信你。一个连自己线人都保护不了的人,我凭什么信?”
“我更不信一个满口谎言,把自己藏在暗处的人。”她猛地抬头,目光如炬,“陆宴北,你那张网,到底想捕什么?”
他终于转身,正对着她。
“网里从来没有鱼。”
“只有织网的蜘蛛,和被缠住的猎物。”
“十五年前,姜欣怡是那个猎物。她挣扎过,但还是被缠死了。”他走近她,停在一步之外,“现在,你也是。”
沈昭的血液几乎凝固。
“唯一的区别是……”他伸出手,用指腹擦掉她唇角己经凝固的血迹,动作带着一种不容分辨的复杂情绪。
“这一次,蜘蛛想让你活。”
这个比喻,比任何威胁都让她恐惧。
“为什么?”她声音发颤,“为什么是我?”
陆宴北的动作停住,指尖还停留在她的唇边。
“因为你姓沈。”
沈昭的脑子嗡的一声。
“因为你父亲,是沈建国。”
这个名字从他口中说出,像一颗子弹,瞬间击溃了沈昭所有的防线。
沈建国。
她那个温文尔雅,教了一辈子书,因为心脏病早逝的父亲。
他怎么会和一桩十五年前的命案扯上关系?
“我父亲……”沈昭艰难地开口,声音碎裂,“他只是一个大学教授,他跟这件事……有什么关系?”
“这才是你应该收手的真正原因。”陆宴北收回手,揣进裤袋里,恢复了那种居高临下的姿态。
“你以为你在追求正义,但你挖出来的东西,会把你父亲钉在耻辱柱上。”
“你以为你在为姜欣怡翻案,但结果,可能是毁掉你最敬爱的人。”
沈昭无法思考。大脑一片空白,只能呆呆地看着他。
“陆家,只是这张网上的一个节点。”
“你父亲,也是。”
“而你,沈昭,现在就站在网的中心。动一下,就是万劫不复。”
陆宴北说完,转身走向门口,手搭在门把上。
“处理伤口。”
“在我联系你之前,不要出门,不要见任何人。”
“陆宴北!”沈昭冲口而出。
他停下,没有回头。
“你到底是谁?”她用尽全身力气问。
门被拉开,冷风灌入。
“一个不想看到沈教授名誉扫地的人。”
砰。
门关上了。
世界瞬间安静。
沈昭浑身的力气被抽空,顺着墙壁滑坐在地。
玄关柜上,那瓶被他拧开的水,静静立着。
她父亲。
沈建国。
这个名字,像一把钥匙,打开了潘多拉的魔盒,放出了比死亡更让她恐惧的东西。
不,她不信。
一个字都不信。
沈昭扶着墙,挣扎着站起来,踉跄地冲向书房。她必须找到证据,证明陆宴北在撒谎,证明她那个完美的父亲,与这一切肮脏的交易毫无关系。
她必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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