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风站在屋脊边缘，指尖还残留着符纸燃烧后的焦味。他刚从天津卫的夜风里抽身，可心口突然一紧，像是被人攥住了心脏。一股滚烫的血气冲上喉咙，又被他压了下去。
右眼金光微闪，系统红字浮现在眼前：“邪蛊派勾结军阀张宗昌，七日内以九百村民炼万人蛊。成则控千阴兵，青溪村首当其冲。”
他没动，只是低头看了眼自己的手。指甲缝里渗出一丝黑血，顺着指节滑下。这具僵躯对血腥格外敏感，而此刻，南疆方向传来的怨气像针一样扎进神识。
他转身跃下屋檐，身影划过树梢，一路向南疾行。三十里山路不过半炷香，等他赶到万毒窟外那片断崖时，天边己泛灰白。
药炉翻倒在石台旁，药渣泼了一地，混着几片烧焦的竹简。林风蹲下身，拾起半页残卷，上面写着“血引九百，魂丝归宗”，字迹被火燎得发黑。
他正要细看，身后传来一声轻咳。
药婆婆靠在岩壁上，脸色如枯叶，嘴角不断溢出黑血。她看见林风，浑浊的眼珠颤了颤，挣扎着抬起手，将一个小布包塞进他掌心。
“这是焚心散。”她的声音像砂纸磨过石头，“遇蛊气自燃，能炸开蛊池核心……但用的人……会受三倍反噬。”
林风握紧布包，触手微烫，像是里面藏着一团未熄的火。
“谁在主持？”他问。
药婆婆没答，只抬手指向洞内深处。岩壁上刻着一幅壁画：九百人跪伏于池边，头顶伸出红线，缠绕成一只巨虫轮廓。底下题着八个字——“万人同命，一念成神”。
远处传来鼓声，一声接一声，沉闷如心跳。
林风刚要追问，药婆婆身体猛地一抽，七窍同时流出黑液。她双目圆睁，嘴唇微动，却再发不出声。不过几个呼吸，整个人干瘪下去，只剩一层皮贴着骨头。
脚下的土地开始发烫。藤蔓从石缝中钻出，扭曲如蛇，朝他脚踝缠来。林风抬脚踩断一根，尸气自掌心喷出，震退其余。
他摸了摸胸口的木牌，凉意渗入皮肤，才稳住体内躁动的尸气。
就在这时，一阵急促的脚步声由远及近。
凤娇从林间冲出，肩头蝴蝶胎记泛着血光。她一眼看到师父的尸体，脚步顿住，嘴唇颤抖，却没有哭出声。她走过去，轻轻合上药婆婆的眼睛，然后抽出银蛊笛，紧紧攥在手里。
“你说，怎么破？”她抬头看林风，声音很稳。
林风把焚心散递给她：“你有办法让蛊群自相残杀？”
“一次机会。”她说，“我引万蛊互噬，制造混乱。但只能撑一刻钟。”
“够了。”林风点头，“你主攻内阵，我从后方投药，硬闯护法阵。”
凤娇盯着他右臂——那里己有裂纹蔓延，像瓷器上的冰裂，透出暗灰色的死气。“你再耗尸气，整条胳膊都会废。”
“我是僵尸，死不了。”林风说，“你是医者，不能死。”
凤娇咬住下唇，忽然笑了下：“小时候你也这么说。娘病重那天，你也是这样把我推出门，自己留下喂符水。”
林风没接话。
他知道她说的是哪一晚。那年暴雨倾盆，村里闹瘟疫，他一人吞下三十六道镇疫符，烧得浑身裂开，只为不让儿子们沾上半点尸毒。
凤娇收起笑，把焚心散贴身藏好，又检查了一遍蛊笛。“子时动手？”
“子时。”林风应道。
两人并肩走向崖边。山谷下方，几点幽蓝火焰缓缓升起，小雪绒说：欢迎到顶点小说220book.com阅读本书！像是地底睁开了眼睛。那是蛊池点燃的信号，每一道火光，都连着一条活人的命。
林风望着那片火，低声说：“王婶和孩子也在里面。”
凤娇握紧了笛子。
“赵铁匠昨夜被打断腿，就因为不肯交人。”林风继续说，“陈百万放出话，谁家不送一个，全家充奴。”
凤娇肩膀抖了一下。
“他们以为是运财局。”林风冷笑，“其实是献祭阵。”
凤娇忽然转头看他：“爹。”
林风一顿。
这么多年，她第一次这么叫。
“要是我控制不住蛊群……”她声音低下去，“你别管我，先把药投进去。”
林风看着她，许久才说：“三个孩子，一个都不能少。”
凤娇没再说话，只是把笛尾的翡翠蝴蝶擦了擦，放进怀里。
天色渐暗，乌云压顶，雷声在远处滚动。谷中的蓝火越燃越多，连成一片，映得西周山壁泛青。
林风活动了下手腕，尸斑己爬到耳根，皮肤下隐隐有碎石般的颗粒感。他知道，再动用几次尸气，这只手就真的废了。
但他没停下。
凤娇站到崖口，试了试笛音。第一声出口，空中仿佛掠过一阵腥风，连火焰都晃了晃。
“你记得小时候唱的歌吗？”她忽然问。
林风愣了下。
“《天师诫》。”她说，“你教我的第一句是‘血不染尘，心不堕渊’。”
林风点点头：“你还记得。”
“我一首记得。”她闭了闭眼，“等这事完了，我想回青溪村，给王婶开个药堂。”
林风看着她侧脸，轻声说：“好。”
凤娇睁开眼，深吸一口气，举起蛊笛。
第一声笛音划破夜空时，山谷中的火焰猛地跳动。第二声响起，地面开始震动。第三声落下，那些蓝火竟如活物般扭动起来，彼此吞噬，爆出团团黑烟。
“走！”凤娇大喊。
林风立刻动身，贴着山壁潜行。他刚跃下断崖，背后便传来一阵尖啸。数十条黑影从洞口飞出，全是被蛊虫操控的护法弟子，双眼全白，口中滴着黏液。
凤娇站在高处，笛音不停，每一响都让一名护法倒地抽搐。但她额角己渗出血，鼻孔也开始流血。
林风没有回头。
他穿过一片枯林，接近蛊池后方的石门。门上刻着符文，正在发光。他掏出指甲，在掌心划开一道口子，将血抹在门缝。
石门嗡地一震，裂开一道缝隙。
他正要进去，忽然感到胸口一烫。
低头一看，衣襟里的焚心散正在发红，像是感应到了什么。与此同时，谷底传来一声巨响，仿佛有什么东西破土而出。
林风抬眼看去。
凤娇的笛音戛然而止。
她站在原地，左手死死按住右肩，鲜血从指缝中涌出。一只通体漆黑的蜈蚣状蛊虫正从她伤口往外爬，钳口滴着绿液。
她抬头看向林风，嘴唇动了动。
林风猛地扑向石门，用力撞开。
门内，数百个村民跪在池边，脖子上套着红绳，脸上毫无表情。池中央漂浮着一只巨型蛊卵，表面浮现出人脸轮廓，正缓缓睁开眼睛。
林风从怀中掏出焚心散，一把撒向空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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