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风卷着灰烬从山口吹过，林风背着凤娇走下最后一道坡。脚下的碎石滚落沟底，他脚步一顿，右臂垂在身侧，硬得像块烧过的木头，动不了。
凤娇在他背上喘着气，嘴唇干裂，偶尔哼出半句梦话。林风没停，只把外袍裹紧了些，遮住她肩头渗血的布条。
天快亮时，他们在村外找到一间破庙。墙塌了一角，供桌倒地，香炉翻扣在泥里。林风靠着柱子坐下，从怀里摸出王婶给的艾草包，塞进衣领。一股苦涩的气味散开，压住了他身上淡淡的腐味。
他抬起左手，在地上划了道符。指尖发麻，尸气顺着掌心涌出，勉强聚成一层薄雾罩住两人。外面传来狗吠，远处有鸡鸣，天要亮了。
凤娇睁开眼，眼神浑浊。“……密道尽头……守门的是个瘸子，左腿短一截，走路拖地。”
林风点头。“我知道了。”
“你去的话……别走正门。”她声音弱得几乎听不清，“蛊虫探到里面……有三道铁闸，第二道卡着具尸骨，穿的是镖师服。”
林风沉默片刻，从怀里取出那枚玉佩。背面朱砂印痕在晨光下泛红，形状残缺，却熟悉。他见过这印记——三十年前，津门武胜镖局接贵重货时，会在文书上盖这枚验讫章。
他还记得说书人曾在茶摊提过一句：“鬼街算命的少年，卦金只要一个铜板，说是替亡父还愿。”
那是林目的路数。
他把玉佩收好，扶凤娇躺平，又在她身边画了圈符，防止阴气侵体。“你先歇着，我去打听消息。”
凤娇没拦他，只是抬手抓了下他的袖子，又松开。
林风走出庙门时，太阳刚出山。他贴着墙根走，避开主道，一路往北。白日行走对他来说是折磨，阳光晒在脸上像针扎，尸斑顺着脖颈往上爬，但他没停下。
傍晚时，他到了城郊。一处废弃义庄门口蹲着个老汉，抽着旱烟。林风递上半枚艾草包，又留下一道符贴在门框上。
“帮我照看个人，三天内别让人进去。”
老汉眯眼看他。“你是谁？”
“不重要。”林风说，“她要是醒了，就给她喝点热水，别让她乱动。”
说完他转身就走，没回头。
三天后，林风站在法租界一条窄巷口。这里叫鬼街，夜里灯火通明，白天反倒冷清。洋楼高耸，招牌用洋文写着药行、当铺、殡仪馆，华人多躲在角落摆摊。
他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装束——靛蓝粗布衫洗得发白，银发用草绳束着，手里拎个竹篮，装了几味常见药材。这是他从一家药铺后窗翻进去顺来的伪装。
巡捕走过，皮靴踩地，他靠墙避让。对方扫了他一眼，没停留。
他知道，自己不像本地人，但也不像惹事的。只要不说话，不动手，没人会多看一眼。
他在街尾转了两圈，终于在一棵老槐树下看见个卦摊。木案陈旧，上面摆着一枚裂纹阴阳符，边缘磨损严重，正面刻着“吉凶由命”，背面有个小小的“武”字。
林风认得这符。当年武胜镖局每逢出镖，都会请道士画一道贴在镖车上，保平安。这枚符上的裂痕，和他记忆中某次暴雨冲毁山路时摔坏的那张一模一样。
摊主不在。
他走近，发现案上压着块青石镇纸，底下露出一角纸。他伸手去抽，纸边刚露出来，竟自燃起来，火苗蹿得不高，却快得惊人。
他反应极快，咬破舌尖，一口血喷在纸上。火焰顿了一下，熄了。
纸上留着字，是用血写的，潦草扭曲：
“寅时勿归，亥气将竭。”
林风盯着那行字，心口猛地一缩。这是林目的笔迹，小时候练字总把“勿”字勾得特别长，在“人人书库”APP上可阅读《僵尸天师，我靠养儿破劫》无广告的最新更新章节，超一百万书籍全部免费阅读。renrenshuku.com人人书库的全拼.com即可访问APP官网如今还是这样。
他伸手按住胸口木牌，闭眼凝神。血脉里有种东西在颤，像是回应，又像是警告。
就在他集中意念的瞬间，脑中忽然一震，仿佛有层膜被撕开。眼前景象变了。
原本灰暗的街面浮现出淡淡光痕，地面裂纹里游着细小的黑气，墙上符咒显出残影，而那张烧焦的血书边缘，竟浮现出一道暗纹——一只展翅的云雀，爪下抓着半卷戏文。
他瞳孔微缩。
这不是普通的印记。云雀是沪上小云仙班的徽记，专演昆曲，十年前因一场大火解散，据说班主死后魂魄不肯离台，每到雨夜还能听见唱腔飘在巷口。
而那个戏班，曾收养过一个嗓子被毒哑的少年。
林风缓缓睁眼，天眼通带来的胀痛从太阳穴蔓延开来。他扶住桌子，呼吸放慢。
线索连上了。
玉佩指向津门，血书暴露危机，天眼通揭开隐藏印记——幺子在沪上，次子被困鬼街，长女重伤未醒。
他把血书残片收进怀里，抬头望向巷子深处。那里有家茶摊，棚子低矮，坐着个盲眼老人，正慢悠悠敲着竹板。
林风记得他。
说书人说过很多次“青面僵尸护村记”，每次讲完都叹一句：“可惜啊，那道士的儿子们都不知父亲还在等他们。”
原来不是瞎编。
他正想着，茶摊里的说书人忽然停下动作，朝这边偏了偏头，像是察觉到了什么。
林风立刻转身，走入人群。
他不能露面，至少现在不能。林目既然留下警告，说明他己经察觉危险，甚至可能正在被人监视。贸然相认，只会害了他。
回到藏身的旧屋，他坐在床边，掏出那枚玉佩反复查看。朱砂印痕边缘有些模糊，像是被人刻意磨过。他用指甲轻轻刮了刮，底下露出一丝金线——是嵌进去的金属丝，组成半个八卦图。
这是信物，也是钥匙。
他想起凤娇昏迷前说的话：“母亲手札藏地宫。”
万毒窟地宫一首封闭，只有大长老才能开启。药婆婆临终前塞给他焚心散，或许不只是为了炸蛊池，更是为了让他拿到更多东西。
要救林鹤，先得取回《控蛊真解》全本；要破九宫道人的局，就得集齐三样东西——天师血、将军骨、戏子泪。
眼下，将军骨的线索就在津门。陈百万跑了，但他经手的镖队不会消失。武胜镖局若还在运作，必有记录留存。
他起身走到窗边，推开一条缝。外面天色阴沉，乌云压顶，一场雨快要来了。
他摸了摸右臂，石化部分己经蔓延到肩膀，手指完全不能动。再这样下去，连匕首都握不住。
可时间不多了。
林目写的是“亥气将竭”，每月初七他必须饮血续阳，现在己经过了两天。如果得不到补充，轻则失明加重，重则阳气溃散，被邪术反噬。
他不能再等。
明天夜里，他要去一趟武胜镖局旧址。哪怕那里只剩断壁残垣，也要翻出点东西来。
窗外雷声滚过，第一滴雨砸在窗棂上。
林风坐回床沿，从袖中抽出一张黄纸，蘸着指尖血开始画符。动作很慢，每一笔都牵动尸气，手臂传来撕裂般的钝痛。
但他没停。
符成之时，纸面微微发烫，系统微光一闪而逝。
【亲子羁绊值+30%，解锁天眼通】
他闭上眼，再睁开时，屋里每一道裂缝都映着幽光。
远处，钟楼敲响七下。
鬼街的灯陆续亮起，像一群不眠的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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