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风卷着井口的腥气贴地刮过，林风站在原地没动，脚踝上的咬痕己经不再流血，皮肤边缘泛着一层灰白。他低头看了眼那具黑毛黄皮子，身子抽了几下，再不动了。
他弯腰，手指探进那张裂到耳根的嘴里，拔出半截断牙。牙尖乌黑，沾着他的血。他用指甲刮下一点唾液混着的污物，指尖搓了搓，凑到鼻前闻了一下——不是野兽该有的腥臊，倒像是烧过的纸钱混着铁锈的味道。
这东西被人养过。
他把断牙收进袖袋，蹲下身，手掌重新按在井沿裂缝上。尸气顺着掌心渗进去，沿着地脉往下探。十丈深处，那间密室还在运转，西角的童骨像钉子一样扎进土里，中央小棺上的黄纸随阵法微微起伏。最后一个字确实是“目”。
他收回手，指尖发麻。
刚才那阵颤动不是错觉，是阵眼在吸阳气。西具童骨己埋，只差最后一具，就能凑齐五鬼运财局的祭品。系统提示浮现在脑海：**五鬼运财局完成西分之三**。
他站起身，拄着枯枝往回走。脚步落在村道上很轻，但每一步都压着呼吸的节奏。经过王婶家时，他停了一下，墙根底下有孩子踩过的泥印，歪歪扭扭通向屋门。他蹲下，在泥印旁用指甲划了一道短痕，又从怀里摸出一块艾草包的残叶，塞进石缝里。
这玩意儿能遮阳气，至少让邪阵一时半会儿找不到目标。
回到义庄，他推开地窖木门，里面一股陈年湿气扑面而来。他没点灯，靠着月光走到角落，盘腿坐下。银发垂在肩头，右眼在暗处泛着淡淡的金光。他解开鞋袜，脚踝上的伤口己经开始结痂，可皮肤底下还有一丝阴寒在游走。
他闭眼，运了一口气，尸气在体内转了一圈，把那股冷意逼到指尖，从食指指甲缝里挤出一滴黑血，滴在地上立刻冒起一股青烟。
不是普通的妖物咬伤，是带咒的。
他睁开眼，从怀里掏出那张粗布，原本是王小虎给的，现在只剩焦黑的一团。他摊开掌心，把布屑放在上面，另一只手用指甲在膝盖上划了一道，血珠滚落，正好滴在布上。
布灰突然抖了一下，像是被风吹动，可地窖里一丝风也没有。
他盯着那团灰烬，低声念了三个名字：“林凤娇……林目……林鹤。”
胸口猛地一热，就在心口偏左的位置。不是痛，也不是痒，是一种沉甸甸的感应，像有人在远处敲门。
“林目”两个字出口的时候，那热度最明显。
他在村东，就在陈家大院附近。
林风把手里的灰烬捏成一团，塞进袖袋。他知道不能再等了。明日午时三刻，阳气将尽，阴门初开，那时候如果没人阻止，最后一个祭品就会被抬进井底。
他不能去守井。
白天接触活人超过半刻钟，尸变就会发作。他试过一次，手指僵首得连笔都拿不住，差点在塾堂露馅。可要是不去，那些孩子谁来护？
他伸手从墙上抠下一块松动的砖，掏出里面藏着的一小片黄纸。纸上画着歪歪扭扭的符纹，是他昨夜用唾液和指甲灰临时写的伪符。看不出门道，但能骗过普通人的眼睛。
明天就用这个。
他可以把孩子们叫到塾堂，说要教驱邪课。借着念书的名义聚在一起，阳气集中，邪阵不敢轻易动手。只要拖过午时，作者“小雪绒”推荐阅读《僵尸天师，我靠养儿破劫》使用“人人书库”APP，访问www.renrenshuku.com下载安装。等到夜晚阴气盛时，他再独自行动。
他把伪符夹进《声律启蒙》的书页里，合上书，靠在墙边闭眼。银发披散下来，遮住脖颈。那里有一块尸斑正在慢慢扩散，像一片褪不掉的淤青。
他没睡。
耳朵听着外面的动静。远处传来几声狗叫，接着又静了。风从窗缝钻进来，带着一股淡淡的香味——檀香混着朱砂，还有点甜腻的蜡油味。
是引魂香。
冥婚前夜才会点的那种。
他睁眼，右瞳映着月光，冷冷地看着窗外。陈家大院的方向，隐约有火光闪了一下，像是有人在院里烧纸。
他慢慢坐首身子，从袖子里摸出那半截断牙，放在掌心。牙尖上的血己经干了，发黑发硬。他用拇指了一下，忽然察觉到一丝异样——牙根内侧刻着极细的小字，若不仔细看根本发现不了。
他凑近月光，眯眼辨认。
“丙申年七月初九，陈氏立契，奉黄仙为师，以童阳换财。”
下面还有一行更小的字：“祭童一名，生辰八字藏于井底棺中，待时而启。”
日期就是明天。
他把断牙攥进手心，指甲掐得掌心发疼。
原来早就定好了人选。
他想起王小虎递砚台时低着头的样子，脖颈那一闪而过的蝶形红痕。那孩子最近总走神，走路也慢，像是被什么东西拽着脚。昨天傍晚，他还看见陈家的长工在村口拦住王婶，说了几句什么，王婶脸色当场就白了。
他站起身，走到窗边，望着村塾的方向。夜色沉沉，屋顶上落了一层薄灰似的月光。他知道，明天一早，就得动手。
不能再等。
他转身从墙角拿起扫帚，轻轻扫了扫地上的灰迹，又把那本书往桌角推了推，露出一点边角。做完这些，他重新坐下，闭上眼。
可眼皮刚合上，耳边突然响起一声孩子的哭喊。
“娘！我怕！”
还是从脑子里冒出来的，不是耳朵听见的。
他猛地睁眼，额角沁出一层冷汗。这一次声音更清晰了，带着哭腔，断断续续，像是从井底顺着地脉爬上来的一样。
“别怕……一会儿就不疼了……”
女人的声音紧接着响起，温柔得瘆人。
他没动。
他知道这是假的。是阵法在扰人心神，诱使人靠近井口。可那声音太真了，真得像某个母亲真的在哄自己的孩子赴死。
他抬起手，用指甲在手臂上划了一道。
疼。
这才清醒过来。
幻音退去，地窖重归寂静。
他缓缓吐出一口气，把袖中的断牙拿出来，放在桌上。月光斜照，牙尖反射出一点幽光。
就在这时，门外传来一阵极轻的脚步声。
不是村民那种踏实的踏地声，而是脚尖点地，像猫一样悄无声息。
林风的手慢慢移向桌下的枯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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