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昭右臂一沉，胎记还在发烫，像贴了块烧红的铁。他没动，膝盖压着碎石，掌心的血顺着指缝往下滴，一滴一滴砸在石板上，声音很轻，但每一下都像是敲在自己脑子里。
楚红绫靠在岩壁边，手捂着嘴，又咳出一口血。第九铃挂在腰上，裂了道缝，渗出微光，一闪一闪，像快断的灯丝。
秦素衣被锁链残环绑在石柱上，嘴角带血，眼神没乱，冷冷看着他们。
陈昭慢慢抬起右手，拇指蹭了蹭系统界面右下角。金色按钮还在，可边缘那道裂痕，比刚才深了。他没点，只是盯着。
“你还能撑多久？”楚红绫喘着气，声音哑了。
“死不了。”陈昭说，撑着地面站起来，腿还在抖，但站住了。
楚红绫抬手，银针抵住秦素衣咽喉：“酒葫芦，交出来。”
秦素衣冷笑：“你们现在，谁也动不了真气。我若不说，你们拿什么逼我？”
楚红绫没答，针尖往前送了半分，血顺着脖子流下来。
秦素衣闭了闭眼，终于从腰间解下酒葫芦，扔在地上。
陈昭蹲下，捡起来，拔开塞子，往里看。内壁有刻痕，极细，像是用针尖划出来的。他眯眼，用指甲顺着划了几下，手感不对——不是装饰，是阵法。
“这字……”他低声说，“和系统界面里的字，一样。”
楚红绫凑近看了一眼：“墨家机关术的变体。但需要血脉激活。”
“你来。”陈昭把葫芦递过去。
楚红绫摇头：“我血快干了，再试，会昏过去。”
陈昭没说话，撩起袖子，割开右臂。血顺着胎记流下，滴进葫芦内壁凹槽。
一瞬间，光亮起。
不是火光，是蓝光，从内壁刻痕里透出来，层层叠叠，浮现出一幅浮雕：一个穿苍云宗长老服的老者，手里握着一把钥匙，背后是星图，和他右臂胎记的纹路，一模一样。
秦素衣脸色变了。
“你……”她盯着陈昭，“你真是钥匙容器。”
“什么意思？”陈昭问。
“苍云宗祖师，不是开派之人。”秦素衣声音低了，“他是初代天门守护者。宗门地宫最深处，镇着一台机甲，那是封印装置。而你们看到的系统……”她顿了顿，“古籍里叫它‘仙人回溯之眼’。说它每隔百年，会选一个人，带回天门的坐标。”
陈昭盯着她：“你们早就知道？”
“知道又如何？”秦素衣冷笑，“我们守不住。南宫问天十年前就清了内门，只留我们几个当摆设。你破的剑阵，能量来自那台机甲。你打的节点，是供能枢纽。你以为你赢了？你只是……触发了系统的下一步。”
陈昭没说话，把酒葫芦收进怀里。
楚红绫靠在石壁上，喘着气：“那系统到底是谁造的？”
“不知道。”秦素衣摇头，“但每一次‘回溯之眼’出现，天象都会变。北斗偏移，雷云聚顶。你们刚才看到的裂痕……说明它开始不听话了。”
陈昭盘腿坐下，闭眼调息。真气枯竭，经脉像被砂纸磨过，但他还是把仅剩的气，输进楚红绫体内。她咳得轻了些，但脸色还是白的。
就在这时，系统动了。
视野右下角，金色按钮突然黑了，裂痕扩散，像蛛网一样蔓延。下一秒，整个视野被覆盖——全息星图浮现，五处红点闪烁，分别标着“苍云”“皇宫”“陈家祖宅”“北冥”“天外”。
中央浮现文字：【能量节点同步率67%，建议立即激活】。
陈昭想退出，手指去点按钮，发现不能动了。身体不受控制，眼睛睁着，但视野里全是星图。
【倒计时：00:04:32】
他咬牙，用意识去推，像推一堵墙。没用。系统在接管。
但他没慌。地质勘探时，他常看三维坐标图。这星图，不是天象，是地理。五个点，对应经纬度，算法和现代GPS几乎一样。
它在学。
学他的思维，学他的知识，然后自己算。
“你不是工具……”他在心里说，“你在想。”
倒计时还在走。
00:03:15。
他闭眼，不再反抗，而是顺着星图的逻辑推演。苍云是封印点，皇宫是权力中枢，北冥是极寒之地，天外是未知——那陈家祖宅呢？
记忆碎片突然闪出来：原主小时候，母亲抱着他，躲在老宅墙后。她说：“回老宅……钥匙在墙里。别让人找到你。”
那声音，和系统提示音的节奏，一模一样。
他猛地睁眼。
星图消失了，系统界面恢复正常，裂痕也隐了下去。
楚红绫看着他：“怎么了？”
“它标记了五个点。”陈昭说，“其中一个，在我家老宅。”
“你家？”楚红绫皱眉，“那里早被查封了，正道盯着。”
“但它不会无缘无故标那里。”陈昭摸着右臂胎记，“我妈……原主的妈，临死前让我回去。现在系统也指向那里。不是巧合。”
秦素衣靠在石柱上，冷笑：“激活节点，会引发天门共振。你去，等于敲钟。”
“那就不激活。”陈昭说，“我们只是去看。”
“系统能强制接管你一次，就能有第二次。”楚红绫盯着他，“它己经在变。你还能控制它吗？”
陈昭没答。他低头看右手，拇指无意识地蹭了蹭系统按钮边缘。
他知道，刚才那几分钟，系统不是在“建议”。
是在规划。
它有自己的目标。
“它要我走这条路。”他说，“但谁让它来的？谁设的节点？谁定的规则？”
他抬头，看向楚红绫：“我们得抢在它完全自主前，搞清楚——谁造了它。”
楚红绫沉默片刻，点头。
秦素衣靠在石柱上，忽然开口：“祖师留了记录，在地宫第三层。但入口被血阵封着，需要守护者血脉。”
“你能带我们进去？”陈昭问。
“我不确定。”她看着陈昭，“但你身上的胎记，和浮雕里的一样。你不是宿主……你是钥匙本身。”
陈昭没说话，站起身，拍掉膝盖上的碎石。
楚红绫扶着墙站起来，手按在第九铃上：“那就先去祖宅。查完再定下一步。”
陈昭点头，看了眼系统界面。金色按钮安静浮着，裂痕没了，但边缘有点发灰，像是被什么东西侵蚀过。
他握紧右臂胎记，转身往岩缝深处走。
楚红绫跟上，脚步有点晃。
秦素衣被锁链绑着，被陈昭拎起来，拖着走。
岩缝尽头有光，不是日光，是磷火，贴着石壁飘着，照出前方一条窄道。
陈昭走在最前，右手一首悬在系统界面右下角。
他知道，下一次接管，可能就在下一秒。
他的拇指，轻轻压在按钮边缘，随时准备——
不是点，是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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