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深沉，窝棚里只有李狗蛋粗重的呼吸声。
身上被刀疤脸踢打过的地方隐隐作痛，脸上蹭到的污泥干涸后紧绷着皮肤，带来一阵阵刺痒。
屈辱感比疼痛更清晰，像针一样扎在心头。
他蜷缩在冰冷的木板上，怀里紧紧抱着那支黑笔。
笔杆上那个肮脏的鞋印，此刻显得格外刺眼。
他闭着眼，却没有丝毫睡意，脑子里反复回放着白天刀疤脸摔进污水里的狼狈模样。
那短暂的快意之后，是更深的空虚和饥饿。
突然，窝棚门口传来一阵极其轻微的窸窣声。
李狗蛋浑身肌肉瞬间绷紧，警惕地朝着门口望去。
是追来的帮闲？还是别的什么不怀好意的家伙？
黑暗中，一个小小的身影怯生生地探了进来。
借着外面透进来的微弱天光，李狗蛋看清了来人。
是住在隔壁不远的小花。
一个比他还要瘦弱几分的小女孩，头发枯黄，脸上带着菜色，一双大眼睛里总是盛着惊怯。
她手里端着一个破了口的粗瓷碗，碗里似乎盛着什么东西。
“狗蛋哥……”
小花的声音细若蚊蚋，带着明显的紧张。
李狗蛋没有出声，只是戒备地看着她。
在这贫民窟里，无缘无故的接近，往往意味着麻烦。
小花被他看得有些不知所措，小手攥紧了碗沿。
她鼓起勇气，又往前挪了两步，将手里的碗递了过来。
“我……我看见你被打了……”
“娘……娘偷偷藏了点草药膏……”
“给你……擦擦……”
一股淡淡的草药清苦味飘了过来。
李狗蛋看着碗里那一点点深绿色的药膏，又看了看小花那双躲闪却又带着一丝坚持的眼睛。
他的心口像是被什么东西轻轻撞了一下。
草药膏？
在这连饭都吃不饱的地方，李狗蛋崛起之路来自“人人书库”免费看书APP，百度搜索“人人书库”下载安装安卓APP，李狗蛋崛起之路最新章节随便看！这东西也算得上珍贵了。
他没有立刻去接。
只是只是静静地看着那碗药膏，还有小花那双因为紧张而微微颤抖的手。
记忆里，似乎很久很久没有人对他这样了。
自从爹娘死后，他就像野狗一样活着，抢食，挨打，躲藏。
温暖这个词，早己变得陌生而遥远。
小花见他不动，小脸更白了，像是受惊的小兔子，想要缩回去，却又强自撑着。
她把碗又往前递了递，几乎要碰到他的胸口。
“真的……能消肿……”
她的声音带着哭腔。
李狗蛋的喉结滚动了一下。
他伸出手，指尖碰到了粗瓷碗冰凉粗糙的边缘。
小花如释重负般，飞快地将碗塞到他手里，然后像受惊的鸟儿一样，转身就跑，瘦小的身影很快消失在窝棚外的黑暗里。
李狗蛋低头看着手里的碗。
碗底那一点点药膏，散发着并不好闻的气味，却奇异地让他冰冷的心脏，感受到了一丝微弱的暖意。
这暖意很陌生，让他有些无措，甚至有些慌乱。
他用手指沾了一点药膏，触感清凉。
他小心地涂抹在脸上被蹭破的地方，清凉感缓解了火辣辣的疼痛。
他又涂了些在身上被踢疼的地方。
做完这一切，他将那只破碗放在身边，重新抱紧了怀里的黑笔。
小花的善意，像是一颗投入死水潭的小石子，在他心里漾开了一圈极细微的涟漪。
但这涟漪，很快就被更深的寒冷与饥饿感所覆盖。
一点药膏，改变不了什么。
他依旧是那个挣扎在最底层的李狗蛋。
他需要的是力量，是足以改变现状的力量。
他握紧了笔。
这支笔，才是他唯一的依靠。
那微不足道的温暖，只是黑暗中的一点萤火，随时可能熄灭。
而他需要的，是足以燎原的烈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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