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晚十点整，星曜咖啡厅的结界无声展开，幽蓝的妖火取代了温暖的灯光，空灵的音乐流淌在空气中。
高松灯踩着点，怯生生地推门走了进来。
她穿着自己的便服，怀里还抱着一个小本子和笔，像是来观摩学习的好学生。
她一眼就看到了坐在老位置、正优雅品着“夏日烟火”的九尾狐。
九尾狐也看到了她，对她露出一个温柔得足以融化冰雪的笑容，用团扇轻轻招了招。
灯的脸上立刻绽放出安心的笑容，小跑着过去，在九尾狐旁边的空位坐下，小声又开心地打招呼：
“九尾狐姐姐！晚上好！”
“晚上好呀，小灯妹妹~”
九尾狐的声音依旧甜腻软糯，她早己收到司鲤的“警告”，此刻完美扮演着一位美丽、温柔、只是爱好比较独特的大姐姐角色：
“几天不见，好像更可爱了呢~”
灯被夸得有些不好意思，低下头，脸颊微红：
“没、没有啦......”
她偷偷打量着店内。
今晚的客人似乎比前几天更多一些，形形色色，但大多都保持着人类的形态，只是气质各异。
多出来的三位新客人：红发少女“焰”，正一脸兴奋地跟小虚讨论着什么，手指比划间似乎有细小的火星闪烁；那个叫“澄”的腼腆水妖，则缩在更角落的位置，小口啜饮着“安宁”，仿佛想把自己藏起来；还有那个一首戴着耳机玩手机的“噪”，似乎对周围的一切都漠不关心。
一切都和她上次来时差不多，只是气氛更加...平和？
少了些她说不清道不明的、让人隐隐不安的气息。
灯并不知道，在咖啡厅门外不起眼的角落，贴着一张新的手写告示：
【星曜咖啡厅·夜间营业须知】
店内禁止显露原形，违者罚款。
禁止骚扰人类员工及顾客，违者重罚。
闹事、斗殴、破坏财物者，永久拉黑，后果自负。
——店长司鲤
简单粗暴，但效果显著。
能化形的妖怪都老老实实保持着人样，不能化形的低级小妖今晚干脆没敢来。
就连昨天试图恶作剧的狸猫吉吉，也躲在岩笠的脚边，大气不敢出。
司鲤依旧瘫在吧台旁的摇椅里，位置没变，只是手边多了杯小虚强行塞给他的草药茶。
他看着店内“和谐”的景象，还算满意。
“喂，岩笠老爷子。”
司鲤端起草药茶抿了一口，皱着眉咽下，对着坐在不远处角落、独自小酌的土地神开口：
“跟你打听个事。”
岩笠抬起浑浊的眼眸，看向他。
“我寻思着，总卖这些基础情绪特调也不是个事儿。”
司鲤用没受伤的手指敲着轮椅扶手：
“花样少，利润也有限。想弄点...更高级的货色，或者开发点新产品。你有什么门路没有？”
他惦记着白天和黑冢讨论的关于妖界稀有材料的事情。
虽然现在去危险区域采集不现实，但或许可以通过其他渠道获取。
岩笠慢悠悠地呷了一口杯中的“月下独酌”，声音沙哑：
“急什么。你这身子骨，还能折腾？”
“先打听打听，未雨绸缪嘛。”
司鲤耸耸肩。
岩笠沉默了片刻，似乎在回忆什么，然后才缓缓说道：
“高阶特调的原料，可遇不可求。‘情绪结晶’、‘梦境碎片’之类，大多产自险地，或者被大妖垄断。你现在去碰，得不偿失。”
他顿了顿，拐杖轻轻点地：
“不如，先从‘中阶’入手。”
“中阶？”司鲤挑眉。
“嗯。”
岩笠点了点头：
“从此处往西，约三里，有一处‘暗巷集市’。”
他说的“此处”，显然指的是星曜咖啡厅在妖界对应的坐标。
“那是这片三不管地带最大的物资集散地，龙蛇混杂，但也机遇最多。”
“不少从人界流落过来、或者妖界本土产出的稀有材料，都能在那里找到。”
“比如，一些经过初步提纯的‘复合情绪能量’，或者带有特定属性的‘灵植粉末’，甚至是一些低阶妖兽身上不影响修为、但味道独特的材料......”
“用这些，足以调配出比基础特调效果更强、风味更独特的饮品。利润，自然也更高。”
“价格嘛...看你眼力和运气了。”
暗巷集市？
听起来就不是什么正经地方。
不过既然是三不管地带最大的黑市，东西应该齐全。
“安全吗？”
司鲤问了个关键问题。
以他现在的状态，可经不起大风浪。
岩笠哼了一声，带着点土地神特有的傲气：
“只要守集市的规矩，亮明你‘星曜’店主的身份，一般没人敢轻易动你。“
毕竟，打狗还要看主人。”
司鲤：“......”
这比喻怎么听着这么别扭？
中阶特调...听起来确实是个不错的过渡选择。
风险相对可控，又能提升咖啡厅的吸引力和收入。
“谢了，老爷子。”
司鲤心里有了计较。
等身体好点，确实可以去那个所谓的“暗巷集市”看看。
就在这时，吧台那边传来一阵小小的骚动。
是焰。她似乎和澄起了点争执。
“喂！水脑袋！你干嘛老是躲着我！”
焰双手叉腰，不满地瞪着恨不得把自己缩进墙里的澄。
她那头火焰般的红发在幽蓝的妖火下仿佛真的在燃烧。
“我、我没有......”
澄的声音细弱蚊蝇，脸颊泛着不正常的苍白，身体微微后仰，似乎很怕焰身上的热气：
“只、只是你靠太近了...有点...热......”
“热？”焰更不高兴了：
“我可是火精！当然热了！你一个水妖怕什么热！过来！我请你喝‘热情’！保证让你‘凉快’下来！”
她说着就要去拉澄的手。
澄吓得差点原地蒸发，连连后退：
“不、不用了！谢谢！我、我喝‘安宁’就好！”
眼看焰就要用强，小虚看不过去了，翅膀一扇挡在两人中间：
“喂！红毛！没看见店规第二条吗？禁止骚扰其他顾客！再闹扣你特饮份额！”
焰天不怕地不怕，但对能决定她能否喝到美味情绪特调的小虚还是有些忌惮，悻悻地收回手，嘟囔道：
“谁骚扰他了！我只是想交个朋友......”
澄趁机溜到了更远的角落，心有余悸地拍了拍胸口。
另一边，噪依旧沉浸在手机世界里，只是他周围的电波干扰似乎比昨天更强了些，导致他旁边一桌客人的妖火灯闪烁了几下，引来不满的视线。
噪毫无所觉，或者说根本不在意。
司鲤看着这一幕，揉了揉眉心。
就算立了规矩，这帮家伙也不是省油的灯。管理妖怪，比管理人类员工麻烦多了。
他注意到灯正好奇地看着焰和澄的互动，似乎觉得很有趣，还在小本子上记着什么。
九尾狐则在一旁微笑着低声跟她解释，大概是在编造什么“角色扮演设定冲突”的故事。
「算了，只要不打起来，随他们去吧。」
司鲤重新瘫回摇椅，开始在心里规划中阶特调的配方和去集市需要做的准备。
或许，可以先用现有的材料，尝试调配一款简单的“复合情绪”特调？
比如...将少量的“快乐”和“宁静”按照特定比例混合？
或者加入一些带有清凉属性的低阶灵植粉末？
就在他思绪飘远时，咖啡厅的门再次被推开。
一个穿着黑色风衣、戴着宽檐帽、看不清面容的高挑身影走了进来。
他（或者她？）的气息收敛得极好，但司鲤敏锐地感觉到，这绝不是普通妖怪。
新客人径首走向吧台，声音低沉沙哑，分不清男女：
“一杯‘遗忘’。”
司鲤瞳孔微缩。
“遗忘”...这可不是基础情绪特调，甚至不是常见的中阶特调。
这是一种极其偏门、涉及到记忆操作边缘的禁忌品类，调制难度和风险都很高，而且原料也很难搞。
这家伙，一来就点这么麻烦的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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