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像一块浸了墨的绒布，缓缓盖住山头时，社员们己经收工回家了。林晚星蹲在育苗棚里，借着应急灯的光，给下午移栽的草莓苗浇最后一遍水。灵泉水混在普通水里，比例拿捏得刚好，既能让根系喝饱，又不会显得异常。
“还没弄完？”顾晏辰的声音从棚口传来，吓了她一跳。
手里的水壶晃了晃，水珠溅在鞋面上。林晚星抬头，看见他背着工具包，额角还挂着没擦干的汗珠，显然是刚把最后一批农具送回仓库。
“马上就好，浇完这几排。”她把水壶往旁边一放，拍了拍手上的泥，“你怎么又回来了？”
“看你没跟大部队走，猜你在这儿。”顾晏辰走进来，目光扫过整齐的苗床，“今天刘婆子闹那么一出，没影响你吧？”
“哪能啊。”林晚星笑了笑，指尖划过一片草莓叶，“倒是你，刚才说入社费的时候，我真怕她耍无赖硬抢。”
“她不敢。”顾晏辰说得笃定，弯腰拿起墙角的抹布擦起工具，“刘婆子精着呢，知道真闹大了占不到便宜。再说，咱们手里有她上次偷换种子的证据，真要撕破脸，她更吃亏。”
林晚星愣了一下：“偷换种子？我怎么不知道？”
“前阵子育菜苗的时候，她趁我们去镇上买地膜，把早熟品种换成了晚熟的，想等咱们的菜上市了，她再跟风种一波。”顾晏辰把擦干净的锄头靠在墙上，“我早就换了监控角度，录得清清楚楚。”
林晚星这才明白，难怪上次分苗时他特意叮嘱大家“看好自己的育苗箱”，原来是早有防备。她忍不住笑：“你这心思，比育苗棚的防虫网还密。”
顾晏辰抬眼看她，应急灯的光在他睫毛上投下浅影：“跟你学的，藏着灵泉水不说，偷偷给苗加餐。”
林晚星的脸腾地红了，伸手去捂他的嘴：“别乱说！”
指尖碰到他温热的唇，两人都顿了一下。顾晏辰握住她的手腕，轻轻拉开，语气里带了点笑意：“放心，你的秘密我守着。不过——”他话锋一转，指了指最靠边的那排苗，“那几棵是不是浇多了？叶子都发亮了。”
林晚星凑过去一看，果然有几棵草莓苗的叶片透着水润的光泽，比旁边的显得更鲜活。她吐了吐舌：“刚才手滑，灵泉水倒多了……”
“没事。”顾晏辰蹲下来，用指尖拨开根部的土，“根系没烂就行，明天我来补点干土中和一下。”
应急灯的光忽然闪烁了两下，像是接触不良。林晚星刚想说“可能快没电了”，棚里突然黑了下去。
“别动。”顾晏辰的声音在黑暗中响起，带着近在咫尺的气息。
林晚星下意识屏住呼吸，感觉他的手轻轻扶在她的腰后，稳住她差点绊倒的身子。育苗棚里静得能听见彼此的呼吸，还有外面风吹过塑料膜的簌簌声。
“我去拿备用电池。”顾晏辰的声音低了些，带着点不易察觉的沙哑。
“嗯。”林晚星应着，听见他起身的动静，又忍不住说，“小心点，别碰着苗。”
黑暗里传来他低低的笑声：“知道，碰坏了你的宝贝苗，你得跟我急。”
很快，应急灯重新亮起，顾晏辰己经换好电池。林晚星看着他额前的碎发被灯光染成浅金色，突然觉得，这育苗棚里的气息，比灵泉水还让人心里发暖。
“走吧，锁门。”顾晏辰扛起工具包，“我送你回去。”
林晚星跟在他身后，看着他的背影，突然想起下午移栽时，他替她挖石头的样子。原来有人替你把难走的路铺平，是这么踏实的感觉。
夜风掀起她的衣角，带着泥土的腥气和青草的香。林晚星紧走两步，跟他并肩而行，路灯把两人的影子拉得很长，这一次，是真的叠在了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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