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露渐渐沉了下来，打湿了育苗棚的塑料膜，滴滴答答的水声在寂静里格外清晰。林晚星蹲在草莓苗旁，借着应急灯的光检查叶片上的露水，指尖拂过叶尖时，沾了些冰凉的水珠。
“还在看？”顾晏辰不知何时又折返回来，手里多了件厚外套，“夜里凉，披上。”
林晚星抬头，见他把外套递过来，袖口还沾着泥土，显然是刚从地里回来。她接过外套披上，一股淡淡的皂角味混着阳光晒过的气息裹了过来，心里莫名一暖。
“你怎么又回来了？”她拢了拢外套，看他往苗床边蹲，“不是说送我到门口就行？”
“看你这磨蹭劲，估计得待到后半夜。”顾晏辰拿起小铲子，轻轻拨开一株草莓苗根部的土，“白天栽得太密了，松松土，免得闷坏根。”
林晚星凑近看，果然见那株苗的叶片有点发蔫，连忙帮忙扶着苗茎。指尖不小心碰到他的手背，两人都顿了一下，又各自移开目光，像被露水烫了似的。
“下午刘婆子那事，”林晚星先开了口，声音轻得像夜风，“你真录了证据？”
“嗯。”顾晏辰手里的铲子没停，“她前阵子偷偷换过咱们的辣椒种子，把早熟种换成了晚熟的，想抢在咱们前头上市。监控拍得清楚，她儿子还帮着搬的种子袋。”
林晚星咋舌：“怪不得咱们的辣椒总比别家晚熟，原来是这么回事。那……为啥不早点拿出来说？”
“说了有用吗？”顾晏辰嗤笑一声，“她在村里辈分大，胡搅蛮缠起来，反倒显得咱们小辈不懂事。不如憋着，等她下次再闹，一次性算总账。”
林晚星看着他低头松土的侧脸，轮廓在灯光下显得格外分明，忽然觉得这人看着冷，心思却比谁都细。她想起白天他挡在自己身前的样子，嘴角忍不住翘了翘。
“对了，”她像是突然想起什么，“今天给草莓苗浇的水，你尝出来没？”
顾晏辰手上的动作一顿，抬眸看她，眼里带着点笑意：“灵泉水掺多了的那几棵，叶子亮得快发光了，想尝不出来都难。”
林晚星脸一红，伸手拍了他一下：“就你机灵！”
“不然呢？”顾晏辰挑眉，“总不能眼睁睁看你把苗浇死。”他放下铲子，从口袋里摸出个东西递过来，“给你的。”
是颗用红绳串着的小石子，磨得圆润光滑，在灯光下泛着淡淡的光泽。
“这是……”
“上次在河边捡的，看着像颗草莓。”顾晏辰的耳尖有点红，“戴着玩。”
林晚星接过来，石子果然像颗小小的草莓，握在手里温温的。她悄悄把红绳往手腕上绕，忽然听见棚外传来脚步声，吓得手一抖，石子差点掉地上。
“谁？”顾晏辰立刻站起身，挡在她身前。
棚门被推开条缝，探进个脑袋，是王婶家的小子，手里拎着个篮子：“晏辰哥，晚星姐，俺娘让俺送点刚蒸的槐花糕，说给你们垫垫肚子。”
林晚星松了口气，接过篮子时，闻到清甜的香气，肚子忍不住“咕”了一声，惹得顾晏辰低笑出声。
“笑什么笑！”林晚星瞪他一眼，拿起一块槐花糕塞他嘴里，“堵上你的嘴！”
顾晏辰嚼着糕点，眼神却落在她手腕上那串石子上，嘴角的笑意藏不住。夜露还在滴，育苗棚里的灯光暖融融的，把两人的影子投在墙上，随着呼吸轻轻晃着，像在跳一支无声的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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