惊蛰一过，青山坳的积雪彻底消融。田垄上的冻土变得松软，踩上去能陷下半只脚；山泉水渠里的冰化了，潺潺流水唱着歌奔向稻田；连农技学堂门前的桃树都抽出了花苞，嫩的像抹在枝头的胭脂。
林晚星蹲在富硒稻田的埂上，手里攥着把新育的稻种。的谷粒泛着莹润的光泽，凑近闻能嗅到淡淡的清香——这是老教授新改良的品种，据说抗病性更强，产量也能再提高一成。小念禾跟在她身后，手里拿着个小铲子，有模有样地往土里戳，却把大半的稻种都撒在了田埂上。
“念念，种子要放进土里才会发芽哦。”林晚星笑着把女儿抱起来，指尖捏起颗稻种塞进她手心，“你看，这就是咱们吃的米饭小时候的样子。”
顾晏辰带着几个年轻人在田里拉线，白色的绳子把稻田分成整齐的小块。“今年采用宽窄行种植法，”他拿着卷尺量距离，“宽行留三十公分，方便通风和管理；窄行二十公分，保证密度。老教授说这样能提高产量，还能减少病虫害。”
赵大哥推着播种机过来，机器的铁轮在的泥土上压出深深的辙印。“晏辰，这机器调试好了，你看这行距合适不？”他指着机器上的刻度盘，眼里满是期待——这是合作社新买的播种机，比人工播种快了十倍不止。
“正好。”顾晏辰点头，“先试播一小片，看看出芽率再说。”
农技学堂里，老教授正在给乡亲们上课。投影仪上打着稻种催芽的步骤图，他手里拿着个玻璃皿，里面泡着发胀的稻种：“催芽要掌握好温度，三十到三十五度最合适，每天还要用温水冲洗，防止种子发霉……”
王婶坐在第一排，笔记本上记得密密麻麻，时不时还举手提问：“教授，那要是温度不够咋办？能用棉被捂着不？”
“可以用恒温箱，”老教授笑着说，“合作社的育苗棚里就有，回头让晏辰教大家用。咱们搞生态种植，也得用科学的法子。”
小念星背着书包从学堂外跑过，书包上的向日葵挂件晃来晃去。“妈妈，老师说今天学种豆子！”他举着颗绿豆冲进稻田，“我要把它种在念念旁边，让它们当好朋友！”
林晚星看着儿子认真挖坑的样子，又看了看学堂里专注听课的乡亲们，心里像被山泉水浸过似的，清润又踏实。她想起刚推广科学种植时，好多人不理解：“祖祖辈辈都是撒把种子等着发芽，哪用得着这么多讲究？”可现在，大家不仅主动来学堂听课，还会拿着手机查资料，遇到问题第一时间找老教授请教。
变化就像这春日的藤蔓，悄无声息地爬满了整个山坳。
中午的阳光暖洋洋的，大家坐在田埂上吃午饭。王婶带来了富硒米做的饭团，里面裹着腌菜和鸡蛋，咬一口满是米香；刘建军提着保温桶跑来，里面是他妈妈炖的鸡汤，飘着黄澄澄的油花。
“晚星姐，晏辰哥，你们看这个！”刘建军打开手机，屏幕上是富硒米在上海展会的照片，“周老板说咱们的米在展会上拿了金奖，订单都排到夏天了！”
照片里，“青山坳富硒米”的展台前围满了人，金色的奖牌挂在最显眼的位置，闪得人眼睛发亮。顾晏辰接过手机看了看，递给林晚星时，指尖都带着点颤抖：“真没想到，咱们这山沟里的米，能走到那么大的舞台上。”
“是咱们的米本身就好。”林晚星笑着说，“再说还有老教授和大家的功劳，少了谁都不行。”
下午，播种机在田里嗡嗡作响，一行行整齐的稻种被埋进土里，像给大地系上了金色的腰带。小念星和小念禾在田埂上追逐蝴蝶，笑声惊飞了枝头的麻雀；王婶带着妇女们在旁边的菜畦里种豆角，翠绿的豆种撒下去，仿佛己经能看到秋天挂满架的果实。
老教授站在田埂上，看着忙碌的人群，突然对林晚星说：“我打算在你们这儿建个长期实验站，带研究生来驻点研究。青山坳的生态模式太有价值了，值得好好推广。”
林晚星又惊又喜：“真的？那太好了！我们这就收拾出几间房，给您和学生们住。”
“不急，等稻子出芽了再说。”老教授摆摆手，眼里闪着光，“我要让我的学生们看看，真正的乡村振兴是什么样的——不是高楼大厦，是让土地有活力，让乡亲有奔头，让日子有滋味。”
夕阳西下时，播种机停了，田里的稻种都播完了。的泥土上覆盖着层薄稻草，像给种子盖了层被子。乡亲们扛着工具往回走，说说笑笑的声音在山坳里回荡，惊起了归巢的飞鸟。
林晚星抱着睡着的小念禾，和顾晏辰并肩走在田埂上。晚风带着泥土的腥气和桃花的清香，拂过脸颊时带着暖意。远处的碾米厂亮了灯，赵大哥正在调试设备，准备明天开始加工新收的订单；农技学堂的灯也亮着，刘建军在整理今天的课程视频，说要传到网上让更多人看到。
“你说，等这批稻子熟了，咱们的实验站是不是就能建成了？”林晚星轻声问，指尖拂过田埂上刚冒头的青草。
“肯定能。”顾晏辰握紧她的手，“到时候让老教授给孩子们上农耕课，让他们从小就知道，粮食是怎么来的，土地有多金贵。”
小念星跑在前面，手里举着朵刚摘的桃花，像举着个小小的春天。林晚星知道，春播下的不只是稻种，还有新的希望。实验站建起来后，会有更多的知识和技术来到青山坳，会有更多的年轻人看到乡村的可能，会有更多像富硒米这样的“宝贝”从这片土地走向更广阔的世界。
而她和顾晏辰，会守着这片土地，守着两个孩子，守着越来越兴旺的家园，把每个春天都过成播种希望的庆典，让青山坳的故事，永远带着泥土的芬芳和知识的光芒，在岁月里生生不息，愈发精彩。
回到家时，顾奶奶正在灯下缝补小念禾的鞋子，鞋面上绣着小小的稻穗，针脚细密又温暖。“今天播的种，明年就能成米了。”她笑着说，“日子就像这稻子，一茬接一茬，总有新盼头。”
林晚星给奶奶端了杯热水，看着窗外的月光落在院墙上，映出“星辰合作社”的木牌，心里突然涌起一股前所未有的安宁。她知道，只要脚下有土地，心中有希望，这青山坳的明天，就永远像这春日的稻田，充满无限生机与可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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