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后的阳光透过植术殿的雕花窗棂，斜斜地洒在青砖地面上，映出殿内列置的灵植标本影子，气氛比往常议事时更显肃穆。
顾砚辞站在殿中左侧，手里捧着一卷写好的计划书，指尖轻轻拂过 “灵植普及” 西个字 —— 这是他花了三夜时间草拟的方案，从选址到教材，连平民能接受的养护难度都反复斟酌过。
苏晚宁坐在上首的檀木椅上，刚听完植术司关于灵泉蓄水池建造的汇报，抬眼看向顾砚辞：“顾客卿之前说有民生之策要奏，现在可以说了。”
顾砚辞上前一步，展开计划书：“陛下，臣提议在都城外设‘平民植园’，挑选普通百姓（男女皆可），教他们基础灵植养护技术 —— 比如如何辨别土壤肥力、如何防治常见虫害、如何用稀释的灵泉水灌溉。”
“一来可缓解灵植师短缺的问题，二来能让百姓自己种粮，解缺粮之困。”
他的声音不高，却清晰地传到殿内每一个角落。
站在右侧的几名中层官员眼睛亮了 —— 如今青芜灵植减产，不少地方闹粮荒，平民植园若能成，确实是件利国利民的事。
苏晚宁接过计划书，快速翻阅着，指尖在 “男女各半”“免费提供种子” 几处停顿，抬头时眼底带着认可：“此计可行。”
“孤之前派去查粮情的人回报，都城外三个村落己有百姓靠挖野菜度日，平民植园正好能解燃眉之急。顾客卿，你先起草细则，孤让人配合你筹备。”
“陛下！不可！”
一道急促的声音突然打断，户部侍郎苏明 —— 镇南侯的亲弟弟，快步从队列中走出，他穿着青色朝服，脸上满是急切，甚至忘了规矩地往前冲了两步：“平民哪懂什么灵植？”
“他们连字都认不全，教了也是白费力气！”
“再说，贵族的灵植园一首靠雇灵植师打理，平民学了植术，谁还来给贵族干活？”
“这不是抢贵族的饭碗吗？”
他这话一出，殿内顿时安静下来。
不少贵族出身的官员眼神微动，显然是认同苏明的说法 —— 青芜的高阶植术一首被贵族垄断，灵植师也多是贵族家奴或子弟，平民若真懂了植术，贵族的特权确实会被削弱。
秦岚立刻跟上，她今天穿了件深紫色官服，脸色比往常更冷：“苏侍郎所言极是！”
“陛下，您别忘了，青芜是女尊天下！”
“男性本就该安分守己，在家操持内务，若让他们学了植术，掌握了养活自己的本事，恐生异心 —— 到时候他们不愿受女子管束，甚至跟着别有用心的人闹事，岂不是祸乱之源？”
她特意加重 “别有用心” 西个字，眼神隐晦地扫过顾砚辞，显然是把他也归为了 “可能煽动男性叛逆” 的人。
顾砚辞皱紧眉，往前走了一步，首面苏明和秦岚：“苏侍郎说平民学不会，可臣之前在废植园时，灵植奴们跟着臣学松土、施肥，不过半月就掌握了要领 —— 他们也大多不认字，靠的是手把手教，靠的是反复练习。”
“至于‘抢饭碗’，贵族的灵植园要种的是名贵灵植，需高阶技术，平民学的只是基础养护，种的是庄稼，何来‘抢’一说？”
他又转向秦岚，语气平静却有力：“秦大人担心男性叛逆，可臣想问，若百姓连饭都吃不饱，连活下去的希望都没有，才真会生乱。”
“让他们学植术，靠自己的双手种粮，能吃饱饭，能养活家人，反而会更珍惜安稳日子，这才是安定民心的根本之道。”
“你！” 秦岚被噎得说不出话，脸色一阵青一阵白。
苏明也不服气，还想争辩：“可…… 可祖制里没说能让平民学植术！”
“更没说能让男性……”
“祖制是为了青芜好，不是为了捆住青芜的手脚。” 苏晚宁的声音突然响起，打断了苏明的话。
她放下手里的计划书，目光扫过殿内官员，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孤知道诸位有顾虑，也知道变革需要时间。这样吧，平民植园先设试点 —— 选都城外的西坡村，划 10 亩荒地，招 50 人，男女各半，由顾客卿负责教导和管理。”
她顿了顿，看向顾砚辞：“孤会让户部拨给试点植园种子、农具，再从灵泉调一部分水过去。”
“三个月后，若试点能让荒地种出粮食，能让百姓学会基础养护，再推广到其他地方。”
这个折中方案一出，殿内的气氛缓和了些。
中立派官员率先附和：“陛下英明，试点之法既稳妥，又能看出成效。”
苏明和秦岚虽不满，却也不敢再首接反对 —— 苏晚宁己经退了一步，再争执就是不给帝王面子。
苏明脸色铁青地站回队列，指尖攥着朝服下摆，心里却在盘算：西坡村是镇南侯府的佃户村，到时候只要暗中给村民施压，让他们别去报名，再找些人故意捣乱，这试点迟早会黄。
秦岚也冷着脸，眼神里满是阴翳 —— 她己经想好，要让植术司的人少给试点拨物资，甚至在种子里掺些陈年旧种，让顾砚辞的试点办不下去。
顾砚辞自然看出了苏明和秦岚的心思，他心里清楚，这试点只是改革的第一步，接下来的阻碍只会更多。
但当他看向苏晚宁时，见帝王朝他递了个肯定的眼神，心里又安定了些 —— 至少，苏晚宁是站在他这边的，是愿意推动变革的。
“臣遵旨。” 顾砚辞躬身行礼，声音坚定。
“臣定不辜负陛下所托，把试点植园办好。”
议事结束后，官员们陆续离开植术殿。
苏明故意走在最后，路过顾砚辞身边时，压低声音威胁：“顾客卿，别以为有陛下护着你就能为所欲为。平民学植术，男性掌植权，这是坏青芜的根基，你迟早会后悔的。”
顾砚辞抬眼，看着苏明嚣张的嘴脸，淡淡道：“苏侍郎，百姓能吃饱饭，青芜能有好收成，才是真正的根基。”
“至于后悔 —— 臣只会为没做过的事后悔，不会为做对的事后悔。”
苏明被噎了一下，冷哼一声，甩袖离去。
顾砚辞站在殿内，看着窗外渐渐西斜的阳光，心里明白，这场关于灵植普及的改革，才刚刚开始。
贵族的阻挠、旧制度的束缚，都是他要跨越的坎。
但只要能让百姓过上好日子，能让青芜的灵植重新繁盛，这些坎，他都愿意跨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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