试点植园的清晨总裹着一层薄露，沾在翻松的土块上，泛着细碎的光。
顾砚辞踏着露水走进园子时，远远就看见五十名学员围在物资角落，有人蹲在地上翻那袋陈种，有人皱着眉议论，连之前最积极的老农户都没了往日的劲头。
“陈种就是陈种，就算顾客卿拿回了新种，这袋也只能扔了吧？”
一个穿短打的青年捏着粒种子，轻轻一捏就碎了，语气里满是失望。
“我家去年就是种了陈种，到秋没收成，娘还饿病了。”
旁边的妇人也点头：“是啊，植术司的人都说陈种救不活，咱们就算学了技术，没好种子也白搭。”
林薇站在人群外，手里攥着记录册，想安慰却不知怎么说 —— 她虽信顾砚辞，可陈种芽率低是植术司的定论，心里也没底。
“大家让让。”
顾砚辞的声音传来，人群自动分开一条道。
他走到那袋陈种前，弯腰拎起袋子，倒出一把种子在手心，阳光透过指缝落在干瘪的胚仁上，却没让人觉得绝望。
“陈种不是救不活，只是需要激活胚芽。”
顾砚辞举起手里的种子。
“咱们有灵泉水，还有干草、油纸，就能做‘温床催芽’—— 先把陈种泡在灵泉稀释液里，让胚芽吸足水分；再搭个温床，铺干草保潮，盖油纸锁温，给胚芽创造适合发芽的环境，芽率能提到八成以上。”
“八成？”
青年瞪大了眼。
“顾客卿，您没骗我们吧？植术司的师傅说最多三成！”
“是不是骗你们，咱们试了就知道。”
顾砚辞转身走向园子东侧。
“林薇，你带几个人去提灵泉水，按一碗灵泉兑三碗清水的比例稀释；其他人跟我搭温床 —— 选这块向阳的地，先挖半尺深的坑，铺两层干草，再铺一层油纸。”
学员们面面相觑，还是老农户先动了手：“我信顾客卿！就算不成，试试也不亏！”
他扛着锄头走到顾砚辞身边，开始挖坑，其他学员见状，也纷纷拿起工具帮忙。
顾砚辞蹲在坑边，手把手教大家铺干草：“干草要铺匀，别留缝隙，这样潮气才不会漏；油纸要盖在干草上面，边缘用土压牢，太阳一晒，里面温度能保持在十五度左右，正好适合胚芽发芽。”
林薇很快提着稀释好的灵泉水回来，顾砚辞把陈种倒进陶盆，浸泡在水里：“泡两个时辰，让种子吸饱水，晚上再捞出来铺在温床上，盖层薄干草。”
接下来的两天，学员们每天都围着温床转。
清晨掀开油纸查看湿度，中午浇水，傍晚盖紧油纸锁温。
一开始还有人小声嘀咕 “会不会没动静”，可到了第二天傍晚，有人掀开薄干草时，突然惊呼起来：“冒芽了！你们看，有小芽尖！”
所有人都围了过去，借着夕阳的光，能看见密密麻麻的嫩绿芽尖从种子壳里钻出来，像星星点点的绿宝石，沾着细小的水珠。
“真、真发芽了！”
青年激动地声音都抖了，伸手想碰又不敢。
“我娘要是知道，肯定高兴坏了！”
老农户蹲在温床边，用粗糙的手指轻轻碰了碰芽尖，眼泪突然掉下来，哽咽道：“活了大半辈子，第一次见陈种能活这么多…… 顾客卿，您真是救了我们啊！”
顾砚辞看着眼前的景象，心里也暖了 —— 这些芽尖不仅是种子的生机，更是百姓对生活的希望。
他拍了拍老农户的肩：“别高兴太早，接下来还要教大家‘浅播密植’—— 种子发芽后要及时种到地里，播得浅些，让根能透气；密度要匀，别太密也别太稀，这样庄稼才能长得好。”
第三天清晨，学员们分成几组，小心翼翼地把发芽的种子播进地里。
顾砚辞穿梭在田埂间，袁老头说：欢迎到顶点小说220book.com阅读本书！时不时停下来纠正：“这块播得太密了，留些空隙，不然长不开；那块播得太深了，芽尖顶不出土。”
林薇拿着记录册，把顾砚辞说的要点都记下来，偶尔还帮着学员调整密度，脸上满是认真 —— 这几天跟着顾砚辞，她不仅学了技术，更明白了 “植术是用来救人的” 这个道理。
就在大家忙着播种时，一道鬼鬼祟祟的身影在园子西侧晃了晃。
那人穿着粗布衣服，假装拔草，趁没人注意，飞快地从刚播种的地里拔了几株带芽的幼苗，塞进怀里就要跑。
“站住！你干什么的？”
一声大喝传来，是负责守园子的青年李二。
他刚才就觉得这人不对劲，一首盯着播种的地，没想到真偷苗。
学员们闻声围过来，把那人堵在中间。
李二上前一把抓住他的胳膊，从他怀里搜出那几株幼苗 —— 芽尖己经被捏得有些蔫了。
“敢偷我们的苗！”
妇人气得脸通红。
“是不是苏侍郎派来的？故意坏我们的试点！”
那人吓得脸色惨白，支支吾吾说不出话。
林薇皱着眉：“顾客卿，要不要把他送官？让官府查清楚是谁指使的！”
顾砚辞走过来，看着那人发抖的样子，又看了看那几株蔫掉的幼苗，沉默了片刻。
周围的学员都以为他会发怒，没想到他只是叹了口气：“你也是奉命行事吧？柳清漪让你来偷苗，想学陈种改良的法子？”
那人愣了愣，下意识地点了点头，又赶紧摇头：“我、我只是路过……”
“别装了。”
顾砚辞语气平静。
“柳清漪只是想知道改良方法，咱们没什么好藏的 —— 再说，放他回去，也能让大家知道，咱们试点植园不是好欺负的，更不是靠藏着掖着过日子的。”
他顿了顿，把那几株蔫掉的幼苗递给那人：“这些苗你带回去，告诉她，想知道方法，可以光明正大来问，别用偷鸡摸狗的手段。”
那人愣在原地，半天没反应过来，首到李二推了他一把：“还不快走！”
他才如梦初醒，抱着幼苗慌慌张张地跑了。
学员们都有些不解，李二挠了挠头：“顾客卿，您怎么放他走了？他偷咱们的苗啊！”
“放他走，比送官有用。”
顾砚辞看着那人的背影。
“柳清漪只是想知道改良方法，咱们没什么好藏的 —— 再说，放他回去，也能让大家知道，咱们试点植园不是好欺负的，更不是靠藏着掖着过日子的。”
老农户恍然大悟，拍了拍大腿：“顾客卿想得周到！这样一来，既显了咱们的气度，又警告了他们，以后再想来捣乱，也得掂量掂量！”
夕阳西下时，试点植园的 10 亩地都播上了种子。
微风拂过，翻松的土壤带着潮气，刚播下的种子在土里孕育着生机。
学员们坐在田埂上，手里拿着顾砚辞画的 “浅播密植图”，互相讨论着，脸上满是期待。
顾砚辞站在田埂尽头，看着眼前的景象 —— 学员们的信任，地里的种子，还有远处渐渐亮起的村落炊烟，心里突然觉得踏实。
他知道，这只是平民植园的第一步，后面还有很多困难要面对。
但只要这些百姓信任他，只要苏晚宁支持他，他就能把这条路走下去，让灵植普及到青芜的每一个角落，让每一个百姓都能靠自己的双手种出粮食，过上安稳日子。
夜色渐浓，学员们陆续回家，林薇收拾好记录册，走到顾砚辞身边：“顾客卿，明天咱们教大家怎么浇水吧？”
顾砚辞点头，看着园子里的灯火：“好，明天教浇水，后天教辨别虫害 —— 一步一步来，总会好的。”
灯火的光映在他们脸上，温暖而坚定，试点植园的生机，正一点点蔓延开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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