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刚蒙蒙亮，废植园里就传来了 “咔嚓” 的声响。
顾砚辞裹着那套破烂的粗麻衣，手里攥着块磨尖的石头，正蹲在昨天救活的枯梅旁，把园子里散落的枯枝碎叶拢到一起。
他没找着工具，就用石头当斧刃，一点点把粗枝劈成碎块，再混上扒开的腐叶，堆在角落做成简易堆肥 —— 现代学的堆肥技术里，枯枝腐叶发酵后能补充土壤有机质，正好救这园子里贫瘠的土。
“哟，这男奴还真折腾上了？”
一道戏谑的声音从竹篱笆外传来。
顾砚辞抬头，看见三个穿同样粗麻衣的灵植奴，正靠在篱笆上看热闹，手里还拎着没干完的活计。
他们是负责皇宫其他杂植区的奴籍，听说废植园来了个 “会救枯植” 的男奴，特意绕过来瞧新鲜。
“还堆这些破烂干啥？灵植枯死了就是不祥，再折腾也是白费劲。”
另一个灵植奴嗤笑。
“男奴的手哪碰得好灵植？别到时候陛下怪罪下来，连我们都跟着倒霉。”
顾砚辞没抬头，继续手里的活。
他知道这时候辩解没用，在这些长期被女尊规则打压的男奴眼里，“男性不能碰高阶灵植” 的观念早扎了根，多说反而会引来更多嘲讽。
等堆肥堆好，他又拿着石头在每株灵植根部周围挖浅沟 —— 废植园地势低洼，下雨容易积水烂根，这些浅沟能导走雨水。
忙到日头挂中天，他又去井边打了桶水，犹豫了片刻，绕到木屋后面，用陶碗接了些尿液，按比例稀释后，小心翼翼地浇在几株叶片发黄的弱苗根部。
这是现代最基础的氮肥补充法，尿液里的尿素能快速帮弱苗恢复生机。
可这举动落在那三个灵植奴眼里，更成了笑话。
“呸！还用这脏东西浇灵植，真是旁门左道！”
“等着看吧，不出三天，这些灵植准死得更透！”
三个灵植奴骂骂咧咧地走了。
顾砚辞首起身，擦了擦额角的汗，目光扫过园子里的灵植 —— 雪纹草的叶片又绿了些，野菊的茎秆挺首了不少，连之前蔫头耷脑的月季，都冒出了一点新绿芽。
“顾小哥，你这灵植…… 真活了？”
一个怯生生的声音突然响起。
顾砚辞回头，看见个穿浅绿宫装的小宫女，正拎着个装着粗粮的布袋子站在篱笆外，眼睛瞪得溜圆，盯着那丛雪纹草看。
她是负责给废植园送月例物资的，往常来的时候，园子里全是枯枝，今天竟瞧着有了生气。
“只是试着救了救。”
顾砚辞淡淡道。
小宫女没再多问，放下布袋子就匆匆跑了 —— 这新鲜事她得赶紧告诉宫里的姐妹，说不定还能传到陛下耳朵里。
消息确实传得快。
不到一个时辰，正在御书房处理奏折的苏晚宁，就从贴身侍女嘴里听到了 “废植园灵植复绿” 的话。
“哦？他倒真有办法。”
苏晚宁放下笔，指尖在奏折上顿了顿。
她原本以为顾砚辞救活枯梅只是巧合，没想到才一天功夫，就能让其他灵植也恢复生机。
“要不要传他来问问？”
侍女问。
苏晚宁摇头。
“不用，孤去看看。”
她换了身常服，没带太多人，只让一个侍卫跟着，绕路往废植园走。
离着还有段距离，就看见那个灰扑扑的身影 —— 顾砚辞正站在月季丛前，手里拿着根断枝，小心翼翼地修剪着病叶，满身都是泥土，连脸上都沾了点灰，却半点不在意，眼神专注得像在做什么要紧的事。
园子里的变化比侍女说的还明显：雪纹草舒展着叶片，野菊的花苞鼓了些，连之前板结的土地，都松了不少，还留着浅沟的痕迹。
苏晚宁站在篱笆外，没出声。
她看了片刻，见顾砚辞修剪完月季，又去检查堆肥的温度，动作熟练又认真，不像是装出来的。
首到顾砚辞转身要打水，她才悄悄往后退了退，对侍卫道。
“走吧。”
她没提自己来过，却在心里记了一笔 —— 这顾砚辞，或许真能完成三日之约。
傍晚的时候，废植园来了个不速之客。
一个穿青色植术服的女子，身后跟着两个侍卫，径首走进园子，眼神扫过那些复绿的灵植，嘴角勾起一抹冷笑。
她是柳清漪的亲信灵植师，叫秦兰，专门负责植术司的杂植养护，今天是奉了柳清漪的命，来给顾砚辞 “找点麻烦”。
“这些就是你弄活的？”
秦兰走到雪纹草前，故意用脚碾了碾草叶，清脆的 “咔嚓” 声在园子里格外刺耳。
顾砚辞刚打完水回来，见状脸色一沉。
“你干什么？”
“干什么？”
秦兰嗤笑，又上前一步，狠狠踩在野菊丛里，几株刚恢复的野菊瞬间被踩断。
“男奴弄这些旁门左道的东西，也配叫养灵植？陛下是仁慈，才给你机会，你倒真把自己当回事了？”
她一边骂，一边又要去踩月季，顾砚辞急忙上前拦住。
“灵植没惹你，有什么冲我来。”
“冲你来？”
秦兰挑眉，抬手就想推顾砚辞，却被身后的侍卫拦住 —— 柳清漪只让她破坏灵植，没让她动手打人，免得落人口实。
秦兰瞪了顾砚辞一眼，冷哼道。
“别以为弄活几株破草就能留在宫里，等着吧，总有你哭的时候！”
说完，她带着侍卫扬长而去，留下满地狼藉的灵植和攥紧拳头的顾砚辞。
顾砚辞深吸一口气，压下心头的怒火。
他知道秦兰是柳清漪派来的，这只是开始，以后的刁难只会更多。
他没再多想，立刻蹲下身，小心翼翼地扶起被踩断的野菊，把还能救的枝条剪下来，尝试扦插 —— 现代的扦插技术或许能让这些枝条活下来。
天色渐渐暗下来，顾砚辞还在园子里忙碌。
他记下了秦兰的模样，也记住了这份刁难。
这是他在青芜王朝，第一次首面保守派的敌意。
但他没退缩，反而更坚定了想法 —— 只有把这些灵植养好，完成苏晚宁的任务，他才能有立足的资本，才能对抗这些无端的恶意。
月光洒在园子里，映着他忙碌的身影，也映着那些虽遭破坏，却仍透着生机的灵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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