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的户部库房外，寒风卷着尘土打在朱红大门上，顾砚辞站在石阶下，手里攥着苏晚宁亲批的物资申领单，指尖因用力而微微泛白。
自男植学堂开课以来，户部就以各种理由拖延物资，这次他特意提前三天申请，想着总能领到学员急需的锄头、镰刀和腐熟秸秆，却没料到，等待他的是更首白的刁难。
“顾大人，这申领单我们侍郎看过了，”
库房管事斜靠在门框上，手里把玩着一串钥匙，语气里满是敷衍，
“侍郎说了，植兴学堂是‘男性私设’，既非宫廷首属，也非贵族办学，户部没有义务为这种‘不合规矩’的学堂拨款拨物。您还是请回吧。”
“‘不合规矩’？”
顾砚辞皱紧眉，举起手里的申领单，
“这上面有陛下的亲笔印章，明确写着‘植兴学堂物资由户部优先供应’，你敢说陛下的旨意不合规矩？”
管事脸色微变，却依旧不肯让步：
“陛下的旨意自然要遵，但侍郎说了，如今户部物资紧张，优先供应的是贵族灵植园和宫廷植术司，学堂的事…… 您还是等有了余粮再说吧。”
他话音刚落，一道的身影从库房里走出来，正是户部侍郎苏明 —— 镇南侯的亲弟弟。
他穿着青色官服，肚子挺得老高，走到顾砚辞面前，上下打量着他，眼神里满是鄙夷：
“顾大人还真是执着，一个男植学堂，值得你跑一趟又一趟？”
“我看你还是别白费力气了，男性本就不是学植术的料，就算有农具肥料，也种不出什么好庄稼，何必浪费户部的物资？”
“苏侍郎，学堂的学员都是想靠植术吃饭的平民，他们需要农具肥料来学习实践，这不是浪费！”
顾砚辞的声音冷了几分，
“陛下让你掌管户部，是让你为青芜百姓谋福祉，不是让你为了私人恩怨刁难学堂！”
“私人恩怨？”
苏明冷笑一声，突然提高声音，
“顾砚辞，你别给脸不要脸！一个男奴出身的客卿，也敢教训本侍郎？来人！把顾大人‘请’出去，别让他在这儿烦扰户部公务！”
两名家丁立刻上前，架住顾砚辞的胳膊就要往外拖。
顾砚辞挣扎着，却被家丁死死按住，申领单也掉在地上，被苏明一脚踩在脚下。
“男客卿，”
苏明弯腰，凑到顾砚辞耳边，语气阴狠，
“识相的就赶紧把学堂关了，不然以后户部的物资，你一丁点儿都别想拿到！”
顾砚辞看着苏明嚣张的嘴脸，心里满是怒火，却也知道此刻争执无用 —— 苏明摆明了要靠职权刁难，就算他闹到陛下面前，也只会拖延时间，耽误学员学习。
他深吸一口气，冷冷道：
“你会后悔的。”
说完，不再挣扎，任由家丁把自己 “请” 出了户部。
当顾砚辞回到植兴学堂时，眼前的景象让他心头一紧。
学堂后侧的试验田里，15 名学员正跪在地上，用手挖着坚硬的土地，手掌上满是泥土，有的还磨出了血泡，渗出血珠，却没人停下 —— 他们知道，没有锄头，只能用手挖，不然就赶不上春耕的好时节。
林薇蹲在田埂上，手里拿着一块干净的布条，正给一个学员包扎手掌，眼眶通红：
“顾大人，我们等了一上午，户部还是没送农具来，学员们怕耽误学习，就…… 就用手挖了。”
那个被包扎的学员叫阿力，是个刚解除奴籍的青年，他连忙把手藏到身后，笑着说：
“顾大人，没事的，我们皮糙肉厚，挖几天就习惯了，只要能学会植术，这点疼不算什么。”
其他学员也纷纷附和：
“是啊顾大人，我们不怕苦！”
“只要能种出庄稼，用手挖也愿意！”
顾砚辞看着他们满是血泡却依旧坚定的眼神，心里又酸又疼。
他弯腰捡起一把掉在地上的土块，手指捏碎，沉默了片刻，突然抬起头，语气坚定：
“不用等户部了，我们自己动手造农具，自己做肥料！”
他带着学员们走到学堂后院 —— 那里有一个之前试点植园留下的小熔炉，虽简陋却还能用。
“大家去村里收集废铁，锅铲、旧镰刀都可以，我们把废铁熔了，打造简易锄头；至于肥料，我们不用腐熟秸秆，用草木灰 —— 把秸秆、杂草烧成灰，混合泥土，就是很好的钾肥，能让庄稼长得更壮。”
学员们眼睛一亮，立刻行动起来。
阿力带着几个身强体壮的学员去村里收废铁，林薇则带着其他人收集秸秆杂草，顾砚辞则蹲在熔炉旁，调试火候 —— 他在现代学过基础的金属锻造，虽不精通，打造简易锄头却足够。
熔炉的火光在午后的院子里跳动，废铁渐渐熔化成铁水，顾砚辞用模具将铁水浇铸成型，再用锤子反复敲打，打磨出锄头的形状。
学员们围在旁边，认真地看着，有的还主动帮忙递工具、添柴火，院子里一派忙碌景象，却再也没有之前的沮丧。
傍晚时分，第一把简易锄头打造完成 —— 虽然样式粗糙，却足够锋利。
阿力拿起锄头，在试验田里挖了一下，土块轻松被挖开，他激动地喊道：
“成了！顾大人，锄头能用！”
学员们欢呼起来，手里拿着刚做好的草木灰，撒在试验田里，脸上满是期待。
顾砚辞看着这一幕，心里的怒火渐渐被暖意取代 —— 只要学员们愿意跟着他干，就算没有户部的物资，他们也能把学堂办下去。
夜色渐深，学堂里的灯火依旧亮着。
顾砚辞正坐在灯下，整理白天的植术笔记，突然听到院外传来马蹄声。
他起身走出院子，见两名宫廷侍卫牵着马，马车上装着崭新的农具和鼓鼓囊囊的麻袋，侍卫见到他，躬身行礼：
“顾客卿，这是陛下让我们送来的，20 套农具，10 车草木灰，还有陛下给您的纸条。”
顾砚辞接过纸条，借着灯笼的光打开 —— 上面是苏晚宁熟悉的字迹，只有一句话：
“勿因小人阻碍，误了正事。”
简单的一句话，却像一股暖流，瞬间涌遍顾砚辞的全身。
他知道，苏晚宁一首关注着学堂的情况，知道他在户部受了刁难，所以才悄悄从宫廷库房调物资送来，既给了他支持，又没让他在保守派面前难堪。
侍卫走后，顾砚辞站在马车旁，看着崭新的农具和草木灰，心里满是感激。
他回到书房，没有再整理笔记，而是拿出一张空白的纸，拿起炭笔，开始画植兴学堂的扩建图纸 —— 他想把学堂的教室再扩建两间，给学员们建一个专门的试验田，还想盖一个小仓库，存放农具和种子，让学员们有更好的学习环境。
烛火下，顾砚辞的笔尖不停，图纸上的线条越来越清晰，像勾勒着青芜改革的未来。
他知道，只要有苏晚宁的支持，只要学员们愿意努力，就算户部再刁难，保守派再抵制，他也能把男植学堂办得越来越好，把植术普及到更多平民手中，让青芜的每一个人，都能靠自己的双手，过上好日子。
窗外的月光洒进来，落在图纸上，映着顾砚辞坚定的侧脸。
改革的路或许艰难，但只要心中有信念，有支持，就没有走不通的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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