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子就这么一天天熬着，像钝刀子割肉。
何雨柱己经习惯了每天凌晨被尿骚味和疤脸男的吼叫吵醒，习惯了去倒那沉甸甸、臭烘烘的尿桶，习惯了喝那能照见人影的稀粥，啃那能砸死狗的窝头，也习惯了在砖厂累死累活，汗珠子摔八瓣。
但他没习惯的，是每天雷打不动的“加餐”。
只要一有空闲，哪怕只有几分钟，他就偷偷摸摸地折腾自己。
牢房里没器械，他就变着法儿地找。除了每晚跟那铁床架子较劲，尝试他那一个都完不成的“引体向上”，他还开始偷偷做俯卧撑。
一开始，他趴在那冰凉潮湿的水泥地上，胳膊软得跟面条一样，连一个标准俯卧撑都做不下去，屁股撅得老高，身子沉下去就差点起不来。
旁边有人看见，嗤笑：“哟，傻柱，干啥呢？学娘们儿扭秧歌呢？”
何雨柱不吭声，脸憋得通红，只是咬着牙，用尽全身力气，把自己那沉重的身子一点点往上撑。手臂抖得厉害，汗珠啪嗒啪嗒砸在地上。
累了就歇会儿，偷偷灌几口灵泉水。那泉水真是好东西，喝下去没多久，酸软的手臂就好像又灌进去一点力气，能让他再多坚持那么一下两下。
他还开始练深蹲。就在他那狭小的铺位前，趁着别人打盹或者吹牛打屁的时候，一下一下地蹲下去，站起来。动作不敢太大，怕引人注意。
每一下都做得极其艰难，大腿肌肉酸胀得像是要爆炸。
疤脸男偶尔看见了，会故意伸脚绊他一下，或者从后面推他一把，看着他踉跄摔倒，引来一阵哄笑。
“练个鸡毛啊！就你这怂样，练成个肌肉疙瘩也是个挨揍的货！”疤脸男吐着烟圈，得意洋洋。
何雨柱从地上爬起来，拍拍灰，依旧不吭声，只是低下头，眼神里憋着一股越来越盛的狠劲。他继续蹲，继续练。
晚上睡觉前，是雷打不动的“夜壶提拉训练”。虽然那味道能把他前天晚上的饭都熏出来，但他硬是忍着，把这当成练臂力的器械。提起来，坚持住，慢慢放下，再提起来…
手臂的酸痛几乎成了常态，但奇怪的是，第二天醒来，那种酸痛感总会减轻很多。灵泉水似乎在不断修复着他过度使用的肌肉，让他恢复得越来越快。
变化是缓慢的，但确实在发生。
去砖厂搬砖，最开始他累死累活才能勉强完成定额，还老被监工骂。现在，他虽然还是累，但至少能跟得上趟了，偶尔还能提前一会儿干完，靠着砖垛喘口气。
分窝头的时候，他拿到那个最小最黑的，几口就能咽下去，不像刚开始那样剌嗓子半天都吃不完。
甚至有一次，竹竿又想顺手抢他碗里那几根可怜的咸菜丝时，何雨柱下意识地用手挡了一下。竹竿没抢到，愣了一下，似乎有点意外。
“嘿？长行市了啊？”竹竿说着就要动手。
何雨柱心里一紧，正准备抱头挨揍，疤脸男却懒洋洋地开口了：“行了，跟个瘪三抢什么咸菜，丢份儿！”
竹竿悻悻地缩回手，瞪了何雨柱一眼。
何雨柱松了口气，心里却有点奇怪。疤脸男今天怎么转性了？他偷偷瞥了一眼，发现疤脸男正打量着他，眼神有点琢磨不定。
妈的，这混蛋肯定没憋好屁！
果然，过了两天，牢房里来了个新犯人。是个瘦小干巴的老头，偷了公社的粮食被抓进来的，吓得瑟瑟发抖。
疤脸男照例给了下马威，让老头睡在了何雨柱旁边——也就是紧挨着尿桶的另一个“黄金位置”。
晚上，疤脸男翘着脚，对何雨柱扬了扬下巴：“傻柱，以后尿桶归他倒。你嘛…以后负责给老子洗脚，顺便把哥几个的袜子都洗了。”
何雨柱心里骂了一句，但没反驳。倒尿桶和洗臭袜子，半斤八两，都是恶心人的活儿。至少洗袜子不用闻那么冲的味道。
但他没想到，这洗袜子的活儿更折磨人。
号子里十几号人，几乎没人洗脚，那袜子脱下来，硬得能立起来，味道比尿桶也好不到哪儿去。每天劳动完，攒下来一大盆，混在一起，那气味简首能杀人。
何雨柱只能每天晚上，憋着气，在昏暗的灯光下，用冷水拼命搓洗。手指头都快搓秃噜皮了，才能勉强把那玩意洗干净。
这他妈比搬砖还累！
但他依旧忍着。一边洗，一边在心里发狠：洗！老子给你洗！等老子练成了，把你们这些臭袜子全塞你们自己嘴里！
他锻炼得更狠了。洗袜子累得胳膊抬不起来，他就练深蹲，练腰腹。所有能想到的，不需要器械的法子，他都试。
灵泉水消耗得有点快，他心疼，但又不敢省。这是他唯一的指望。
就这样，又过了一段日子。
一天晚上，何雨柱照例在大家都睡下后，偷偷练习俯卧撑。他现在己经能比较标准地做好几个了，虽然还是吃力，但比一开始强太多。
他做得浑身是汗，气息粗重。做到第十个的时候，手臂酸软得厉害，他憋着一口气，还想再坚持一个。
就在他身体下降到最低点，用尽全身力气往上撑的瞬间，忽然，他感觉到小腹丹田的位置，猛地一热！
好像有一丝极细极微弱的热流，从那里面钻了出来，然后瞬间窜遍了全身！
虽然只有一刹那，很快就消失了，但他浑身那种极度的疲惫和酸软，好像一下子减轻了不少！
何雨柱愣住了，保持着俯卧撑撑起的姿势，半天没动。
刚才那是什么？
幻觉？累过头了？
他疑惑地慢慢放下身体，坐在地上，仔细感受了一下。手臂还是酸的，但好像…没那么难以忍受了？身上也轻快了点。
他尝试着再次集中精神，回想着刚才那种用尽全力的感觉，去感应小腹。
什么都没有。
他不死心，又做了几个俯卧撑，做到力竭，再去感应。
还是什么都没有。
怪了…
难道真是累出幻觉了？
他有点失望，但又有点莫名的期待。刚才那一瞬间的感觉，太真实了。
接下来的几天，他格外留意自己的身体变化。他发现，每次当他锻炼到极限，快要虚脱的时候，小腹那里偶尔真的会闪过一丝微不可察的热流。
虽然微弱得几乎可以忽略不计，出现得也毫无规律，但每次出现，都能让他更快地恢复一点力气。
这不是幻觉！
何雨柱的心跳加快了。他想起以前听过的那些评书故事，什么武林高手练出内力真气…
难道…我练出气感了？！
这个念头让他激动得浑身发抖！
如果真是这样…如果真能练出点什么名堂…那报仇雪恨，离开这个鬼地方，是不是就有希望了？！
他不敢声张，甚至不敢表露出任何异常。只是更加疯狂地投入到自虐般的锻炼中，更加珍惜每一次那微弱热流出现的机会。
洗袜子的时候，他憋着气，心里默念：变强！变强！
搬砖的时候，他咬着牙，心里嘶吼：变强！变强！
就连晚上睡觉，梦里都在想着丹田那丝微弱的热流。
希望的火苗，似乎又旺盛了一点点。
虽然前路依旧漫长黑暗，但他好像，终于摸到了一点属于自己的，微弱的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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