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芷坊后院的油灯亮到深夜，沈清辞坐在木桌前，将老周给的半块玉佩与怀里的沉水香木并排放好。
指尖轻轻一推，玉佩与香木竟严丝合缝地拼在一起，露出完整的 “雪山朝圣” 图案 —— 山顶隐着个小小的香炉印记，想来就是《九转凝香谱》的藏地。
他攥着拼合的信物，指腹反复纹路，眼底刚燃起的光，却被院外的动静浇灭了。
窗纸上映出两道熟悉的黑影，是夏知薇身边的亲兵，正背着手在坊外徘徊，目光时不时往院内扫。
沈清辞的心猛地一沉 —— 白天老周刚走，夏知薇就问起客人身份，现在又派亲兵监视，她分明是在查老周，说不定连自己也没放下戒心。
他悄悄吹灭油灯，摸黑从后门溜出去，远远跟在亲兵身后。
暮色西合，亲兵脚步匆匆，竟首奔京兆尹府。
沈清辞躲在府外的老槐树下，看着亲兵递上将军府的令牌，从府里调出一叠泛黄的卷宗 —— 封皮上 “沈家通敌案” 五个字，在灯笼光下刺得他眼睛生疼。
更让他心凉的是，亲兵还拉着京兆尹的属官问话，语气急切：“你们可有查到一个叫‘老周’的老者？六十岁上下，身上常带沉水香味，家住城南一带。”
属官摇头说没线索，亲兵又道：“三天内必须找到他，将军要亲自问话。”
沈清辞攥紧了拳头，指甲掐进掌心。
原来夏知薇查沈家旧案是真，可她找老周哪里是 “问话”？
老周是父亲的旧部，手里握着当年的真相，夏知薇这么急着找他，说不定是想斩草除根，怕老周把秘密全告诉自己！
他没再继续跟，转身往将军府走，脚步沉得像灌了铅。
刚进将军府大门，就撞见迎面而来的夏知薇，她身上还穿着处理军务的常服，看到沈清辞，眉头先皱了起来：“这么晚了，你去哪了？”
“我去哪，将军也要管吗？”
沈清辞的声音带着压抑的愤怒，没等夏知薇反应，又追问：“你为什么查我父亲的旧案？还派亲兵找老周？你到底想干什么？”
夏知薇愣了一下，随即脸色沉下来：“我是想帮你父亲平反！老周是你父亲的旧部，找到他说不定能拿到翻案的证据，我不是要害你！”
“帮我？”
沈清辞冷笑一声，眼底满是失望：“帮我需要偷偷调卷宗？帮我需要派人监视我的住处？夏知薇，你是不是怕我知道太多，怕当年的事牵扯出将军府？”
“你胡说什么！”
夏知薇上前一步，想拉他的手，却被沈清辞猛地甩开。
“我没胡说！”
沈清辞后退半步，与她拉开距离：“我父亲的旧案，我自己会查，不用你假好心！以后我的事，将军也别再插手了！”
说完，他转身就走，脚步又快又急，没回头看夏知薇的表情。
夏知薇站在原地，伸出的手僵在半空，指尖还残留着被甩开的凉意。
首到沈清辞的背影消失在回廊尽头，她才缓缓走进书房，从书架最底层抽出一本蓝布封皮的旧日记 —— 是父亲夏靖的遗物。
指尖抚过泛黄的纸页，上面写着：“沈家与我共查皇室走私，此案凶险，若我出事，切勿让清辞卷入，他性子纯善，禁不起皇室斗争的风浪，务必护他周全……”
夏知薇轻轻合上日记，靠在书架上，眼眶微微发红：“清辞，我只是不想让你受伤，你怎么就不能信我一次？”
窗外的风卷着落叶，打在窗纸上沙沙响，像极了两人之间越拉越大的裂痕。
而沈清辞回到清芷坊，关紧房门，将拼合的玉佩与香木藏进床底，心里又委屈又愤怒 —— 他明明想相信夏知薇，可她藏着的秘密、暗中的调查，让他怎么也没法放下心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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