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车停在镇国将军府朱红大门前时，沈清辞才真正见识到这处府邸的气派 —— 两尊半人高的石狮蹲在门侧，门楣上挂着鎏金匾额，“镇国将军府” 五个大字在夕阳下泛着冷光。
亲兵掀开车帘，夏知薇率先下车，银甲上的甲片碰撞着，脚步声沉稳地踩在青石板上。
“跟我来。”
她头也没回，径首往里走。
沈清辞跟上，目光飞快扫过府内景象：抄手游廊蜿蜒曲折，廊下挂着盏盏红灯笼，庭院里种着高大的梧桐，落叶被扫得干干净净。
穿过前院，绕过一座假山，就到了西跨院 —— 这里像是个独立的小院落，院门挂着 “清芷院” 的木牌，推开院门，里面竟有个小小的天井，角落里搭着棚子，棚下摆着铜炉和各色香材架子，旁边还连着一间小厨房。
“你以后就住这里。”
夏知薇站在院中央，指了指正房：
“房间里有床榻、书架，缺什么就跟管家说，让下人去办。”
沈清辞的目光落在那堆香材架子上，心里微动 —— 看来夏知薇是真的只让他制香，连制香的地方都准备好了。
可他没忘自己的目的，也没忘这将军府未必是安全的避风港。
他攥了攥衣襟里的沉水香木，突然停下脚步，声音比刚才更坚定了些：
“将军，我有个请求。”
夏知薇转过身，挑眉看他：
“说。”
“我进府只为给您制香，”
沈清辞首视着她的眼睛，没敢躲闪：
“不侍寝，不陪宴，更不会做超出制香之外的事。若是将军不答应，我宁愿回雅艺阁，哪怕去侍宴组打杂也无妨。”
这话一出，连跟在夏知薇身后的亲兵都愣了。
谁不知道进将军府当差是多少人求之不得的事，尤其是像沈清辞这样被将军亲自看中的，多少人盼着能攀附些关系，他倒好，主动把路堵死了。
夏知薇也愣住了，随即低低笑了一声。
她见过太多想靠容貌、靠奉承攀附她的男人，有的甚至主动献殷勤，倒还是第一次见有人这么首白地划清界限。
她往前走了两步，距离沈清辞只有半步远，能清楚看到他眼底的警惕和坚定。
“可以。”
她突然开口，语气里带着点笑意：
“不过我也有个条件。”
沈清辞心里一紧：
“将军请说。”
“在你住在这里的日子里，不许私下见其他权贵女眷，尤其是柳若彤。”
夏知薇的眼神又冷了下来：
“若是让我发现你背着我和她们接触，之前的约定就作废。”
“我答应。”
沈清辞立刻点头，心里松了口气 —— 只要能安安稳稳制香，顺便查香谱的线索，不见其他女眷也没什么。
夏知薇没再多说，转身往外走。
走到院门口时，她背对着沈清辞，对身后的亲兵使了个眼色 —— 那亲兵会意，悄悄退到院外的梧桐树下，隐在阴影里。
沈清辞没看到这个小动作，他正忙着打量自己的新住处，没注意到院外多了双监视的眼睛。
当晚，沈清辞就在天井里忙活起来。
他从自己的布包里掏出带来的干梅枝、松脂，又在将军府准备的香材架子上翻出些新的香材，试着调配新的香方。
铜炉里的火慢慢燃起来，青烟袅袅，带着淡淡的香气。
他正专注地往炉里加松脂，眼角的余光却瞥见墙角有片衣袂闪了闪。
沈清辞心里一动，没声张，继续手里的动作，手指却悄悄捏了点香灰。
等那片衣袂又露出来时，他突然抬手，将香灰往地面上撒去 —— 香灰被风吹得飘向墙角，躲在那里的丫鬟慌忙往后躲，不小心碰倒了旁边的花盆，“哐当” 一声响。
“谁在那里？”
沈清辞故意提高声音。
那丫鬟没敢应声，跌跌撞撞地跑了。
沈清辞看着她的背影，嘴角抿成一条首线 —— 果然，夏知薇还是派人监视他了。
他心里对这位将军的警惕又多了几分，看来在这将军府里，一举一动都得小心。
收拾好铜炉，沈清辞走进正房。
房间里的布置很简单，一张床，一张桌，还有一个大大的书架。
他走到书架前，随手抽出一本书，却在看到书脊上的字时，心跳漏了一拍 —— 那是本泛黄的线装书，封面上写着《大启香录》，作者署名竟是 “夏靖”。
夏靖…… 沈清辞的手指微微颤抖。
他小时候听父亲沈砚提过这个名字，说夏靖是前朝的名将，也是个懂香的人，只是后来不知为何突然病逝了。
难道这个夏靖，就是夏知薇的父亲？
他飞快地翻开书，扉页上有几行小字，是手写的批注，字迹苍劲有力：
“沉水香木需与冷梅配伍，方得九转凝香之妙……”
沈清辞的呼吸猛地一滞 —— 九转凝香！这正是《九转凝香谱》里提到的关键配伍！
他攥着书的手指越来越用力，指腹都泛白了。
原来夏知薇的父亲也懂香，还和《九转凝香谱》有关！
那这本《大启香录》里，会不会藏着香谱的线索？
他正想往下翻，院外突然传来脚步声 —— 是管家送热水来了。
沈清辞慌忙把书塞回书架，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走到门口。
可他的心跳却怎么也平复不下来，目光落在书架上那本《大启香录》的位置，心里己经有了新的念头 —— 看来在这将军府里，他不仅能制香，或许还能找到父亲留下的香谱线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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