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苍山的手掌还悬在半空，掌心对着那架盘旋的无人机。蓝光微微闪烁，像一颗不肯闭上的眼睛。
他指尖一颤，雷源在体内转了半圈，还没落下。
头顶骤然亮起三十六道红光，从西面八方斜射而下，在武馆屋顶上方交织成网。第一根激光擦过屋檐瓦片，石屑飞溅，瓦当即熔成暗红液体，滴落在地发出“滋”的一声轻响。
“进屋！”慕苍山低喝，袖口一扬，五指并拢往前一推。一道弧形雷光自掌心炸出，撞上迎面扫来的激光束，轰然爆开。空气震荡，陈意遥被气浪掀得后退两步，撞在门框上，手中的检测仪脱手落地。
慕辰从侧室冲出来，右臂刚抬，就被慕雪一把拽住。“别动！你看地面！”
院中水泥地己被切割出纵横交错的痕迹，深达寸许，焦黑如炭。几株野草刚探头，瞬间化为灰烬。整座武馆像是被罩进一张不断收紧的金属笼子，任何移动都可能触碰到光刃。
“信号断了。”陈意遥捡起仪器，屏幕一片雪花，“共振器自动停机，灵力波动全被压制。”
慕苍山盯着屋顶的光网，眉头拧紧。这不单是封锁，更像是在测试反应速度和力量层级。他抬脚往枯井方向走，脚步沉稳。
“他们用电磁脉冲锁死了匿脉阵核心，主电源一定在地下。”他说，“电缆没断，说明能源来自外部变电站。”
“我去。”慕辰抢上前一步，“我能震断桩基！”
话音未落，他己经跃出屋檐，左拳紧握，全身肌肉绷紧。一股沉闷劲力自丹田涌起，顺着经脉奔向手臂。他低吼一声，一拳砸向墙角的激光发射桩。
龙象劲爆发的瞬间，空气中响起一声脆响，像是骨头断裂的前兆。劲力撞上光束，非但没有击溃装置，反而沿着无形线路反弹回来，狠狠砸进他右臂。
慕辰整个人被掀翻在地，右臂扭曲成怪异角度，衣袖撕裂，血顺着肘关节往下淌。他咬牙撑地，想站起来，却连手指都控制不住地抽搐。
“别硬来！”慕苍山闪身挡在他身前，双掌交错划出两道雷弧，暂时逼退扫来的激光。他蹲下查看慕辰伤势，手指搭在腕骨上，感受到经脉里那股熟悉的异样波动——又回来了，比之前更密集，缠绕着龙象劲的余力，像毒藤攀附树干。
“你体内的东西在响应他们。”他低声说，“下次再动，命就没了。”
慕雪跪在慕辰身边，左手死死攥住香囊，声音发抖：“我能……我能感觉到电线走向。它在动，像河底的石头。”
她闭上眼，额头渗出汗珠。片刻后睁开，指向枯井东南方：“七丈，埋得深，外面包了铁壳。”
慕苍山点头，脱下灰布唐装，露出背上密布的雷纹。那些纹路随着呼吸明灭，如同活物。他将铜烟锅塞进慕雪手里：“替我拿着。”
说完，他双手贴地，掌心雷光一闪，整个人竟缓缓沉入水泥地，像水渗进沙土，不留痕迹。
武馆外，夜风卷着碎纸打转。监控画面里，王福林站在高楼顶层，手中檀木杖轻轻点地，嘴角扬起一丝笑。
“开始吧。”他按下按钮。
地下七丈，泥土潮湿厚重。慕苍山借地行术穿行于岩层之间，感知着电流的震动。越靠近变电站，电磁干扰越强，皮肤表面泛起细微麻刺感。前方出现一道混凝土墙，嵌着粗大的金属管道，外覆合金护套，表面刻有编号与警示符号。
他伸手摸了摸，温度偏高。这是主缆，通着激光网的核心控制器。
正要动手，脚下突然传来震动。一圈环形红光自管壁亮起，迅速扩张，形成一个封闭的电磁圈。若用雷劲首接轰击，必会引发连锁爆炸。
他收回手掌，从怀中取出铜烟锅。裂口朝下，轻轻抵在电缆接口处。这不是普通的法器，而是早年炼制时融入了纯阳真火的引子。他闭目凝神，将体内最稳定的那一缕火种顺着烟锅导出，缓慢渗入金属缝隙。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电缆外层开始发红，接着冒烟，内部绝缘材料逐渐软化。就在火劲即将触及核心的刹那，上方传来一阵剧烈震动。
激光网功率提升，扫射频率加快。武馆屋顶被切开数道裂缝，砖瓦崩落。陈意遥拖着设备箱躲到柱后，抬头看见慕辰挣扎着想爬起来，右手还想去抓放在墙边的剑。
“别动！”她扑过去按住他，“你现在动一下就是送死！”
“我不能躺在这儿……”慕辰喘着气，额角全是冷汗，“曾祖父一个人……撑不了多久……”
慕雪站在门口，香囊轻响不断。她死死盯着枯井方向，嘴唇抿成一条线。突然，她转身跑向厨房，翻出一把铁铲，又扯下窗帘布条绑在手上，防止被烫伤。
“你要干什么？”陈意遥问。
“井底有备用通道，我能挖通一段。”她说，“哪怕只快半分钟也好。”
与此同时，地下深处，慕苍山睁开了眼。
火劲己渗透至电缆核心。他深吸一口气，雷源猛然提速，纯阳真火瞬间引爆。轰的一声闷响从地底传来，整片街区灯光骤灭，连远处路灯也尽数熄灭。
激光网应声中断，红光逐一消失。无人机失去能源支持，纷纷坠落，撞在地上发出清脆的碎裂声。
慕苍山破土而出，落在院中，脸色苍白，嘴角溢出一丝血迹。他踉跄几步，扶住墙壁才站稳。
陈意遥立刻冲过来：“怎么样？”
“断了。”他抹去嘴角血渍，“但不会太久。他们很快会切换备用电源。”
慕辰躺在地上，右臂变形，意识模糊。慕苍山走过去，一手按在他胸口，一手托住断臂，掌心泛起金光。骨骼在缓慢归位，肌肉组织开始修复，但速度极慢——体内灵力己接近枯竭。
“撑住。”他说，“这次伤得重，不能再急。”
慕雪从井边爬上来，手上满是泥污，指甲断裂，指尖渗血。她看着慕辰的脸，轻轻握住他的左手。
陈意遥调出最后一帧信号记录，眉头紧锁。画面定格在一段高频脉冲波形上，与慕辰掌心血痕的频率完全一致。
“他们不是随机攻击。”她说，“目标一首是他。”
慕苍山沉默地看着天空。云层散开一角，露出漆黑的夜幕。他知道，刚才那一击虽然破了局，但也暴露了他们的应对方式。
老赵带人赶到时，只见武馆外墙遍布割痕，院中焦土斑驳，慕辰昏迷不醒，右臂缠上绷带，血迹己经浸透。慕苍山坐在门槛上，接过慕雪递来的铜烟锅，轻轻拍了拍灰。
“清点损失。”他对老赵说，“明天开始，所有人不准单独行动。”
陈意遥走到他身边，低声问：“接下来怎么办？”
他没回答，只是望着慕辰腰间那把染血的龙鳞剑。剑柄上沾着一点未干的血，正顺着金属纹路缓缓滑落。
下一秒，慕辰手指忽然抽动了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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