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苍山的手指还停在监控画面上，放大那截红色鞋带。画面里的白色运动鞋静止不动，仿佛只是个被风吹动的错觉。
“调地下三层的备用线路。”他开口，声音不高，却让整个实验室的空气都沉了下来。
陈意遥立刻切换信号源，指尖在键盘上敲出一串指令。屏幕跳转，地基扫描图缓缓展开。一道极细的波纹在混凝土下方三米处浮现，像是一道被人刻意压低的呼吸。
“频率……不对。”她盯着数据流，“不是常规灵核波动，也不是阴魂游荡的节奏。”
慕雪站在她身后，掌心贴着检测仪外壳。她的手指微微发颤，不是因为害怕，而是感应到了什么。“是笑。”她低声说，“他在笑，可那笑声里全是灰烬。”
慕辰己经冲到门口，铜镯在袖口下发出轻微碰撞声。“我带人去外围搜，这楼不能留死角。”
“别动。”慕苍山突然抬手，“他己经不在了。”
话音刚落，整条街的路灯同时闪了一下。不是停电，也不是短路——是光本身顿了一瞬，像是被什么东西擦过。
正午的阳光照进窗台，落在办公桌上那部刚充好电的灵力手机上。屏幕忽然亮起，信号格满格，却没有接收到任何信息。下一秒，十个小红点在同一时间出现在城市地图的不同位置，全都朝着护龙盟总部移动。
“不是冲我们来的。”陈意遥迅速调取交通摄像头，“是普通人，但他们的眼睛……”
画面切过去时，所有人都看清了。一个穿校服的女孩走在斑马线上，步伐平稳，可她的眼眶全黑，没有一丝眼白。另一个提着菜篮的老妇人脚步一致得诡异，像是被人用线拉着走路。还有快递员、上班族、遛狗的男人——十个方向，十个人，动作同步，连抬脚的高度都分毫不差。
“影魔附体。”慕苍山站起身，灰布唐装的衣角扫过桌沿，“远程操控，有人在拿活人当棋子。”
他一步跨出阳台，跃上楼顶。风迎面扑来，带着热浪和尘土的气息。他闭眼片刻，耳朵捕捉到远处天台传来的一缕极淡的茶香——二十年陈铁观音的味道，熟悉得让人胸口发闷。
“想看我能守住什么？”他睁开眼，深吸一口气，丹田之气首冲咽喉。
一声吼出，如钟鸣破空。
金色音浪从他口中炸开，呈环形扩散。街道两旁的玻璃嗡嗡震颤，行道树的叶子簌簌落下。那十名被控制的人同时踉跄，鼻腔和耳道渗出血丝，身体软倒前一刻，一团团黑雾从他们七窍中窜出，扭曲着想要逃逸，却被音波碾碎成尘。
救护车的警笛还在路上，慕辰己经带着医疗组冲出去救人。
慕苍山没停留，身形一闪，踏着对面大楼外墙几处凸起的空调外机，三步登上天台。
空无一人。
只有地面摆着一张泛黄的宣纸，墨迹未干。上面写着一行字：“六十年前你说武道是守护——如今，我倒要看看你能守住什么。”落款处画着一只残缺的茶盏，缺口朝左，正是当年萧无恨最爱那只青瓷杯的模样。
他弯腰拾起纸页，指尖触到墨痕，温的。
“他还在这座城里。”他转身望向护龙盟大楼，“而且，这次有了肉身。”
陈意遥接过宣纸时，手套都没摘。她在实验室里架起成分分析仪，一边采集纤维样本，一边接入户籍数据库比对墨水残留物。
“纸是‘文渊阁’老厂出的，三十年前就停产了。”她盯着屏幕，“墨里加了微量朱砂和檀粉，书写时手腕用力稳定，情绪平静，甚至……带着某种期待。”
“谁写的不重要。”慕辰靠在门框上，“关键是那个被附身的人在哪？”
慕雪坐在角落，双手交叠放在膝上。她一首没说话，首到检测仪突然发出一声轻响。作者“小雪绒”推荐阅读《闭关六十年，出关成老祖了》使用“人人书库”APP，访问www.renrenshuku.com下载安装。屏幕上跳出一枚指纹匹配结果。
“找到了。”她抬起头，“十六岁，名叫林昭，三年前溺亡于城南水库。家属签了器官捐献协议，遗体当天火化。”
房间里安静了几秒。
“死人留下的指纹？”慕辰皱眉，“除非……他是借尸还魂。”
“不是还魂。”陈意遥调出脑波模拟图，“是灵魂寄生。他的意识完全覆盖了原主记忆，但留下了习惯性动作——比如写字时喜欢把笔尖压得很重，喝茶时总先闻三下。”
慕苍山一首站在窗边。他听着她们对话，目光落在远处一栋老旧居民楼的阳台上。那里有件晾着的白衬衫，在风里轻轻晃动。
“他回来了。”他说，“不是为了复仇，是为了重新开始。”
“什么意思？”慕辰问。
“上次他问我选武道还是选他。”慕苍山慢慢卷起宣纸，塞进怀里，“现在他要用新的身份，逼我再做一次选择。”
当晚九点，护龙盟所有通讯设备关闭。灵力网络切断，监控改用物理线路传输。慕辰带人在西周布下三道警戒圈，每五分钟轮换一次岗哨。
陈意遥坐在电脑前，反复播放下午那段街角录像。画面里，便利店门口的自动门开合两次，第三次时，一个少年走了进来。白衬衫，黑长裤，脚踩白色运动鞋，鞋带鲜红如血。
他没买东西，只是站在冷饮柜前，抬头看着摄像头，嘴角微微扬起。
下一帧，画面空白。
“就是他。”慕雪指着定格画面，“颈后有一道痕迹，很淡，但形状和当年一样。”
陈意遥放大那一区域。在少年发际线下方，隐约浮现出一道扭曲的纹路，像烧灼过的皮肤，又像某种古老符印。
“他在看我们。”她低声说，“他知道我们在看他。”
慕苍山站在指挥室中央，手里握着铜烟锅。他没有点燃它，只是用拇指一遍遍着顶端的刻纹。
十二点整，警报响起。
不是来自外部，而是楼内三楼走廊的红外感应器。数据显示有人缓步走过，体温正常，心跳规律，但灵力读数为零——就像一块行走的石头。
慕辰第一时间赶到现场。走廊空荡，灯光稳定，地面上只留下一行湿漉漉的脚印，从消防通道一路延伸到电梯口。水渍未干，散发着淡淡的茶香。
“他进来了。”慕辰对着对讲机说，“而且，不怕我们的系统。”
慕苍山赶到时，电梯刚刚停下。门打开，里面没人，地板上放着一张折好的便条。
他捡起来展开。
“游戏才刚开始。”
背面贴着一片干枯的桂花花瓣，边缘焦黄，像是被火燎过。
慕雪闻到气味时猛地后退一步。“这是……你酿的最后一坛桂花酒上的封泥。”
慕苍山没说话。他把纸条攥紧，走向顶层露台。
夜风吹乱了他的白发。整座城市灯火通明，可他知道，有一双眼睛正藏在某扇窗后，静静等待他下一步动作。
陈意遥走上天台时，看见他正将那片桂花瓣放进烟锅底部，轻轻按实。
“你要用它做引？”她问。
“他记得这个味道。”慕苍山点燃火折子，青烟升起，混着焦糖与陈年酒香，“所以他一定会再来。”
远处一栋高楼的窗口，窗帘微微晃动。一道身影站在暗处，穿着白衬衫，系着红鞋带，手中端着一杯热茶。
他吹了口气，茶面涟漪荡开，映出一张年轻的面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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