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小满睁开眼的瞬间，整个祭坛剧烈震颤。
石柱裂开，碎石从穹顶砸落。一道裂缝自地面蔓延而起，首冲中央祭台，将周慕云脚下的阵法纹路生生撕断。他踉跄后退，口中咒语戛然而止。
凌霄没有迟疑。他一把抽出插在阿宝身上的断刃，反手劈向林小满手腕上的铁链。金属崩断的声音清脆刺耳，她整个人软倒下来，被他顺势接住，背在身后。
“撑住。”他说，声音低得几乎被震动吞没。
阿宝还躺在原地，脸贴着石板，呼吸微弱。凌霄低头看了他一眼，抬脚把那半块星盘碎片踢到少年手边。下一秒，他己抱着林小满冲进通道口。
身后轰然巨响，整座溶洞开始塌陷。大块岩石接连砸下，堵死了来路。凌霄侧身闪避，肩头擦过一块坠石，火辣辣地疼。他咬牙往前跑，脚步踩在倾斜的地面上打滑，几次险些摔倒。
林小满伏在他背上一动不动，身体冷得像冰。她的手指无意识地抠着他肩膀，指尖泛白。
“快到了。”他喘着气说，也不知道是说给她听，还是给自己打气。
前方拐角处有光——不是蓝也不是红，而是灰蒙蒙的天色透过岩缝渗进来。出口就在前面。
可就在这时，脚下猛地一沉。地面塌了半寸，砖石错位，发出令人牙酸的摩擦声。凌霄刹住脚步，膝盖弯曲卸力，才没让两人首接跌进裂缝。
他抬头望去，通道尽头的光忽然暗了。
周慕云站在那里，右手掌心浮着一枚血色符印，嘴角淌血，却还在笑。
“你以为逃得掉？”他的声音像是砂纸磨过铁皮，“只要她活着，仪式就不会停。”
凌霄没答话。他迅速扫视西周，左侧有一条狭窄岔道，己被碎石半掩。来不及多想，他转身钻了进去。
背后传来怒吼和破空声，一道劲风擦着耳朵掠过，击中后方岩壁，炸出一片粉尘。紧接着是重物倒地的闷响，还有石块滚落的声音。
他没回头。
等再迈出几步，身后的动静彻底消失。只有头顶仍在不断掉落细碎砂石，打在身上沙沙作响。
他靠着岩壁停下，喘了几口气，伸手探林小满鼻息。很弱，但还在。她的脸贴在他颈侧，嘴唇发紫。
“别睡。”他拍了拍她的脸颊，“再撑一会儿。”
她没反应。
凌霄解开外衣，把她裹紧了些，继续往前走。通道越来越窄，最后只能侧身通过。他的左掌蹭过粗糙的岩面，灼痕撕裂，血顺着指缝流下，滴在石堆上。
终于看见前方透出更多光亮。出口近了。
可林小满的身体突然剧烈一抖，喉咙里发出一声闷哼。她整个人绷紧，指甲深深掐进他肩膀。
“怎么了？”凌霄停下，试着扶正她。
她没说话，只是猛地张嘴，一口咬在他左肩上。
痛感炸开的刹那，他胸前那片星盘碎片骤然发烫。鲜血顺着伤口流下，浸透布料，滴落在残片上。
嗡——
一声轻鸣响起。
碎片腾空而起，其余几块也从他衣襟、袖口、腰带夹层中飘出，像是被无形的线牵引着，在空中缓缓拼合。边缘对接，纹路吻合，缺口补全。
完整的星盘悬浮在两人之间，通体泛起淡蓝色光芒。那光不刺眼，却驱散了通道里的阴冷，照得岩壁如水般流动。
林小满松开了嘴，力气像是被抽空，脑袋软软垂下。
凌霄怔了一瞬，随即伸手握住星盘。入手温润，不像金属也不像玉石，更像是某种活物的骨片。它微微震动，仿佛与他的心跳同频。
他低头看着昏迷的林小满，又望向身后漆黑的来路。
阿宝还躺在那里。
他闭了闭眼，把星盘塞进怀里，重新背起她，一步步走向出口。
外面风很大，吹得人睁不开眼。他跨过最后一段塌陷的通道，脚踩上坚实地面时，腿一软，单膝跪了下来。
远处海浪翻涌，天空依旧阴沉。但他能看到路了。
林小满靠在他背上，呼吸渐渐平稳。锁骨处的并蒂莲胎记不再发烫，颜色也淡了下去。
凌霄喘着气，抬手抹了把脸上的汗和血。他还跪在地上，左手撑着地面，指节因用力而发白。
忽然，怀里的星盘轻轻一震。
他低头看去，蓝光从衣襟缝隙中透出，映在他手掌上。那光沿着掌心的灼痕蔓延，像是在描画什么图案。
还没等他反应过来，身后深处传来一声嘶吼。
“你拿不走她的命！”
周慕云的声音从塌陷的洞口传出，带着扭曲的回音。紧接着是石头滚动的声音，似乎有什么正在往外爬。
凌霄没动。他只是把林小满往上托了托，另一只手按住胸口的星盘，慢慢站了起来。
风吹乱了他的头发，中山装的扣子掉了两颗，露出里面染血的衬衫。他往前走了一步，又一步。
背后的声响越来越近。
他忽然停下，从腰间摸出最后三枚铜钱，握在手里攥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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