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把蓝布帘吹得一荡,曹嘉宁站在巷口没动。他刚抬起手挥了一下,脚步还没迈出去,就听见身后传来一声冷笑。
“小子,这行水深,你活不过三个月。”
声音不高,却像钉子一样扎进耳朵里。是古玩城老板,站在王麻子摊后,手里捏着半截烟,眼神首勾勾盯着他背影。
曹嘉宁停住,没回头。他知道这话不是随口说的。潘家园这地方,能站住脚的都不是善茬,能当上老板的人更不会白放狠话。他只是轻轻把手从口袋里抽出来,指尖在放大镜边缘蹭了蹭,然后缓缓转过身。
“您这话,是提醒我,还是吓唬我?”他问。
老板没答,只把烟头往地上一摁,鞋底来回碾了两下。王麻子站在旁边,脸色发青,一只手攥着柜台边沿,指节泛白,另一只手插在裤兜里,肩膀微微耸着,像是随时要扑上来。
围观的人群早就散了,只剩几个老主顾缩在远处摊位前装作挑货,眼角却不停往这边瞟。没人说话,也没人劝。
曹嘉宁往前走了两步,脚步不重,但每一步都踩得稳。他走到自己摊位前,顺手把遮阳布往下拉了拉,挡住西斜的日头。然后蹲下来,打开最下面那个木箱,翻出一瓶矿泉水,拧开喝了一口。
水有点温,他不在乎。
“你说我活不过三个月?”他又开口,语气像是在聊天气,“那我得算算,是从今天开始算,还是从我揭穿你那套把戏那天算?”
老板终于动了,朝他走来,皮鞋踩在水泥地上发出闷响。他在离曹嘉宁两步远的地方站定,俯视着他:“年轻人,有眼力是好事,可别拿眼睛去看不该看的东西。有些局,破了,就得赔命。”
曹嘉宁仰头看着他,笑了笑:“所以你们换赝品,就是想让我栽跟头?让我被人说是造谣生事,赶出市场?”
“是你自己非要往上撞。”老板冷冷道,“我不拦你。”
“你不拦,可你动手了。”曹嘉宁放下水瓶,慢慢站起来,“真品青铜爵早上还在,二十分钟就被调包。你藏盒子的手法挺快,可惜动作太急。那盒子不是原配的,边角磕过,铜绿颜色也不对。你慌了。”
老板眼神闪了一下。
“还有王麻子。”曹嘉宁转头看向他,“你请的那个格子衫青年,演技太差。谁家打听宝贝会专门挑我露脸的时候上门?还说什么‘金链哥差点掏钱’——那天根本没人叫这名。你编都懒得编圆。”
王麻子猛地抬头:“你少在这胡咧咧!谁知道是不是你自导自演,想博名声?”
“我要博名声,就不会等到现在才说话。”曹嘉宁摇头,“我一开始不说,是因为我不想惹事。可你们非要把事做绝。”
他说完,不再看他们,转身进了自己的小棚子。拉开折叠椅坐下,从包里掏出记事本和笔,翻开空白页。
老板站在外面没走,王麻子也僵着不动。两人对视一眼,低语几句,随后老板抬手拍了拍王麻子肩膀,转身离开。王麻子临走前狠狠瞪了曹嘉宁一眼,那一眼里不只是恨,还有点别的东西——像是怕。
曹嘉宁没抬头,笔尖在纸上滑动。
他先写下三个名字:古玩城老板、王麻子、孙德富。
然后画线连接。老板管场地,王麻子控地头,孙德富握资源。三人未必是一伙,但利益咬得紧。今天的事,可能只是试水。要是他退了,往后假货只会越来越多;要是他不退,对方很可能会下死手。
他合上本子,闭上眼,靠在椅背上。
右眼又开始发涩,太阳穴一阵阵跳。刚才连续用了两次鉴灵瞳,一次看青铜爵,一次追查木盒来源,脑子像被拧紧的毛巾,再挤就要断了。他不敢再用,只能靠记性拼线索。
他想起老匠人临走前说的话:“器物有魂,人心难测。作者“小雪绒”推荐阅读《鉴灵瞳,我在古玩界捡漏成神》使用“人人书库”APP,访问www.renrenshuku.com下载安装。你能看得清千年旧物,可别忘了,最黑的不在土里,在人心里。”
那时候他不懂,现在懂了。
这不只是捡漏赚钱的事,是有人不想让他活下去。
他睁开眼,拿起强光手电,开始检查今天收来的几件杂项。一块青花瓷片、一对铜铃、还有一个旧木匣子。他一件件照,一点点看,动作慢但仔细。
瓷片是真的,明代民窑,出土时间不超过五年。铜铃是新铸的,表面做旧痕迹明显。木匣子……他照到第三秒时顿住。
不对。
这匣子外皮磨损严重,边角包浆厚实,像是传了几代的老物件。可灯光扫过缝隙时,他发现内壁接榫处有胶痕,极淡,不细看根本看不见。
他皱眉,凑近了些。
就在他准备凝神启动鉴灵瞳时,隔壁摊的老李探过头来:“小曹,歇会儿吧,别老盯着这些东西看,眼都红了。”
曹嘉宁收回手电,笑了笑:“没事,看看心里踏实。”
“你今天这事,我听说了。”老李压低声音,“老板那句话,不是吓唬你。五年前有个河北来的小伙子,也是识破假货,结果没几天摊就被砸了,人也消失了。后来有人说他在南方摆地摊,改名换姓,再也不敢回京城。”
曹嘉宁没应声。
老李叹了口气:“咱都是小本生意,谁也不想惹祸。可你也别太拼,万一……”
“万一他们真敢动手,那就不是做生意了。”曹嘉宁打断他,声音不大,却很硬,“那是抢。”
老李张了张嘴,没再说什么,默默缩回去了。
曹嘉宁低头看着那木匣子,手指轻轻抚过盖面。他知道,从今天起,不能再按以前的方式混日子了。这些人不会因为他讲理就收手,也不会因为他退让就放过他。
他必须变。
他重新打开记事本,在最后一页写下:
“不能只靠眼看。要留证据,要记人,要建关系。
他们有场子,我有脑子。
他们抱团,我可以找愿意说实话的人。
这一行水深?好啊,那我就学会游泳。”
写完,他撕下那页纸,折成小块塞进贴身衣袋。
然后起身,把遮阳布重新挂好,把摊位上的东西一一归位。动作如常,神情平静,仿佛刚才那句死亡威胁只是路过的一阵风。
可他的左手,悄悄在桌角刻了一个字——“三”。
不是“三个月”,是“三日”。
他给自己三天时间,摸清老板和王麻子最近的交易动向。
如果他们真敢再动手,他就不会再等。
夕阳落在他肩上,影子拉得很长。
他拿起水瓶,喝了最后一口水,把空瓶捏扁扔进垃圾桶。
这时,一个穿着工装的中年男人路过,顺手把一封信塞进他摊位夹缝里,连停都没停。
信封是普通的白色,没有署名,角落印着一个小店的打印标志,像是从街边文印铺买的。
曹嘉宁看见了,没立刻去拿。
他继续低头整理货品,首到那人走远,才伸手抽出信封。
信很薄,几乎没有重量。
他没拆,只是捏在手里,感受了一下厚度。
然后放进外套内袋,靠近心脏的位置。
他抬头看了看天色,又低头看了看表。
六点十七分。
他坐回椅子,打开手电,继续照那块青花瓷片。
光线稳定,映出裂纹深处的一点旧釉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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