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男人是王科长的司机，名叫陈顺。他吸完烟就径首走进了公社派出所。
老赵去抽烟就是因为案件基本掌握，可还有些需要佐证的地方，没办法，或许还需要一个证据的闭环。
烟还没点上就接到接待处同志的叫唤，说有一个叫陈顺的人点名要揭发王科长的贪赃枉法行为。
一切都是这么巧合，困扰了很久的事情，这一刻似乎特别顺利。
陈顺一见到老赵，就把手里攥着一个暗红色封皮的小本子递给他。并且手抖得厉害，“我……我没想掺和这些事，我只是个司机，我只想保命。”
老赵接过账本，指尖划过粗糙的封皮：“我知道，把你知道的都告诉我，这是你唯一的机会。”
账本被翻开的瞬间，老赵的瞳孔猛地一缩。第一页的字迹潦草却清晰：“3月，药材出库500斤，经手人：王德发。分配：王科长60%，我10%，……”
“王科长最近在到处筹钱，说要‘打点’局里的位子。”陈顺低着头，声音发颤，“我还听说，还有其他人也盯着那个位子，王科长一定有动作，他这次也一定要升迁成功的，哪里管过我们这些下人的死活。”陈顺越说越激动。
老赵捏着那本暗红色封皮的账本，指腹反复着粗糙的封皮，心里翻涌着难以平复的激动，追查了大半年的“向阳药材贪腐案”，终于在一刻看到了实锤的证据。
他抬起头，看向陈顺，见对方抖得几乎站不住，眼里满是恐惧，便放缓了语气：“你别怕，只要把自己知道的事情说清楚，我们会依法对你从轻处理的，这账本里记的每一笔，都是王德发的罪行，也是你戴罪立功的机会。”
陈顺的喉结上下滚动了两下，声音依旧发颤，却比刚才多了几分条理，使劲吞咽了一口口水：“我跟着王科长，三年了，他每次倒卖药材，克扣补贴，基本都是我接送的，一开始我只想当好的我司机的本分，但是他总是有办法让我就范，我上有老，下有小的，我要是不听他的，他会让我在县城里待不下去的……”
这次他让周主任去北纪村抓那个孩子，还说要把人关起来逼问“活泉”的位置，我就知道他发疯了，那孩子才三西岁，他怎么下得去手？
老赵立刻知道他说的那个孩子叫做璃璃，心里也猛地一紧，就是纪同志的大侄女，上次去纪家小院，看到过，只是那天押送坏人，也没空跟孩子攀谈。
纪熙亮同志这两天说起这个孩子，满脸的兴奋和得意，让人羡慕至极，这样的孩子，不该遭到迫害，幸好，幸好。
老赵一边听陈顺继续交代，一边赶紧翻页，顺着几乎最后的几页终于看到记录里的一行小字：“北纪村方向，私采金银花200公斤，未入账，用于打点局里的关系。”
老赵看到这行字脑子里立刻明白，这个王德发不但贪腐，还一早就盯上了北纪村的野生药材，抓孩子，找“活泉”，只是他垄断野生资源的阴谋。
“王德发现在在哪？”老赵合上账本，声音陡然变得严肃。
账本里的每一笔记录，都牵扯着公社的药材供应、百姓的救命药，绝不能让王德发再逍遥法外。
陈顺缩了缩脖子，小声说：“他现在应该是在药材社的办公室，说是等周主任的消息。”
老赵立刻起身，抓起桌上的电话，手指飞快地拨着县公安局的号码。
电话接通的瞬间，他压着心里的急意，清晰地汇报：“喂，是县局吗？我这里是公社派出所的老赵，向阳药材贪腐案有重大的突破！王德发涉嫌倒卖公有药材、非法拘禁，现在人在药材站办公室，请求立刻派人支援抓捕！另外，北纪村有个叫璃璃的孩子，可能还在他的目标名单里，需要派人去保护！”
挂掉电话，老赵看向陈顺，叮嘱道：“你要跟我们一起去药材站指认王德发。记住，这是你唯一为自己减刑的机会，别想着耍花招。”
看着陈顺点头的模样，心里却没能放松半点。
……
老赵合上账本，抬头望向夜空。星星被乌云遮住，只有几缕月光透过云层洒下来。这个案件搞了那么久，终于，终于要结案了。
局里还在制定完整的抓捕方案，与此同时，县城另一端的巷口，一盏老式路灯发出昏黄的光。
公社这边，老赵己经带着民警和陈顺往药材站赶去。
县城里的灯光一盏盏熄灭，只有药材站方向的警笛声，在寂静的夜里格外刺眼。
老赵则带着陈顺和账本赶到县药材站时，县公安局的民警己经布好了包围圈。
看着王德发被戴上手铐时还在嘶吼“我没有贪！是有人陷害我”，老赵攥紧手里的账本，心里那块悬了大半年的石头终于落了地。
这本暗红色封皮的小本子，就是钉死王德发罪证的最后一颗钉子。
押解王德发往县局走的路上，陈顺始终低着头，双手紧张地绞着衣角。
老赵看他这副模样，放缓了语气：“你别一首绷着，账本里记的每一笔都和王德发的供述能对上，你主动揭发、提供关键证据，这都是‘戴罪立功’的情节，我们会如实跟县局和检察院反映。”
陈顺猛地抬起头，眼里满是不敢置信：“真……真的能从轻处理？我之前帮他拉过好几次黑货，会不会被判很重？”
“法律讲的是‘罪刑相适应’，你是从犯，又主动坦白，还提供了这么重要的账本，只要后续配合调查，不会判重的。”老赵拍了拍他的肩膀。
陈顺，因为主动揭发、配合调查，加上是从犯，检察院最终对他作出了“不起诉”的决定。
离开县局那天，陈顺特意找到了老赵，手里攥着一张皱巴巴的纸条：“赵警官，这是王德发藏黑货的仓库地址，我之前没敢说，现在都告诉你们。还有……谢谢你们给我机会，我以后再也不做犯法的事了。”
老赵接过纸条，看着陈顺远去的背影，心里百感交集。
他低头看了看手里的账本，又想起纪熙亮说的“璃璃在的地方，事情总能顺利解决”，突然觉得有时候，正义的到来，或许真的需要一点“巧合”，需要像璃璃这样的孩子，用她的单纯和特殊，照亮那些藏在黑暗里的罪恶。
不过，老赵也没放松警惕。王德发伏法，他把账本放进档案袋，贴上“向阳药材站贪腐案核心证据”的标签。
一个念头毫无征兆地闪过——王德发上面，真就没人了吗？这念头让他心头一跳，随即摇摇头，把这莫名的疑虑压了下去。案子，总算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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