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婆的衣柜顶上，摆着个蒙尘的相框。红木边框裂了道缝，玻璃上贴着层厚厚的灰，隐约能看出里面是张泛黄的黑白照片。罗家繁踩着板凳把它拿下来时，相框“啪嗒”掉在地上，玻璃碎成了几片，照片却完好无损地滑了出来。
“小心点！”外婆急忙捡照片，指尖拂过照片边缘的折痕，“这是咱家唯一一张全家福，你太爷爷太奶奶，你外公，还有你妈和三个姨，都在上面呢。”
照片上的人挤在老房子的门槛前，太爷爷穿着打补丁的中山装，手里牵着扎羊角辫的大姨；太奶奶抱着襁褓里的小姨，另一只手还拉着二姨的衣角；外公站在最边上，穿着工装裤，裤脚卷到膝盖，露出沾着泥的赤脚；最小的妈妈躲在太奶奶身后，只露出半张脸，手里攥着颗水果糖。
“这张照片是你妈五岁那年拍的，”外婆用软布擦着照片，“村里来了个走街串巷的摄影师，你太爷爷咬咬牙，花了半个月的口粮钱，说‘得给娃们留个念想’。”
罗家荣捡起地上的碎玻璃，发现相框背面贴着张纸条，是用铅笔写的：“1978年秋，晴。”字迹歪歪扭扭，末尾画了个小小的太阳。“这是太爷爷写的吧？”
“是他，”外公接过相框，用胶带粘补边框，“他总爱记这些，哪年哪月拍的，天气咋样，谁穿了啥衣裳，都写得清清楚楚。他说‘日子过着过着就忘了，记下来，就像没走’。”
照片上的太奶奶梳着一丝不苟的发髻，发间别着根银簪。外婆说，那是太奶奶的嫁妆，平时舍不得戴，拍照片那天特意插在头上，说“要体面点”。太爷爷的袖口磨出了毛边，却把唯一没补丁的衣角拽得笔首，站得像棵老槐树。
“那天拍完照，你妈手里的糖舍不得吃，攥了一路，到家时化得满手黏糊糊的，”外婆笑着擦眼角，“太奶奶给她洗手，她还哭，说‘糖没了，照片里的糖也会化吗’。”
在“人人书库”APP上可阅读《天才双宝：总裁爹地妈咪找到了》无广告的最新更新章节，超一百万书籍全部免费阅读。renrenshuku.com人人书库的全拼.com即可访问APP官网罗家繁把照片放在桌上，突然发现照片边缘有个小小的指印，是褐色的，像沾了泥土。“这是……”
“是你外公蹭的，”外婆指着照片里外公的赤脚，“他刚从地里回来，满脚泥，没来得及洗就凑过来拍照，手指在照片边缘按了个印子。后来洗照片的师傅说要裁掉，你太爷爷说‘别裁，这才是咱家人的样子’。”
下午，外公找了块新玻璃，把照片重新镶进相框。罗家荣在相框旁边摆上自己拍的全家福：罗烨抱着刚满月的妹妹，爹地站在旁边，他和罗家繁挤在中间，笑得露出豁牙。两张照片一旧一新，放在一起，像把时光对折了。
“你看，”外婆指着两张照片，“以前是五口人，现在是六口人，以后还会更多。这相框啊，装的哪是照片，是一家人的根。”
临走时，外婆把补好的相框交给罗烨：“带回去吧，挂在客厅最显眼的地方。让娃们知道，他们从哪来，有多少人在疼他们。”
回城的路上，相框放在副驾驶座上，阳光透过新玻璃照在老照片上，把太爷爷的衣角、太奶奶的银簪、妈妈的糖渍都照得亮亮的。罗家繁看着照片里那个躲在身后的小小身影，突然觉得，所谓团圆，从来都不是指所有人挤在同一屋檐下，而是不管走多远，总有张照片记得你的模样，总有群人在时光里等着你，像老相框里的身影，永远笑着，永远温暖。
晚上挂相框时，罗烨特意把它和新全家福并排挂着。灯光下，老照片里的人仿佛在眨眼睛，新照片里的妹妹在襁褓里动了动，像是在跟太爷爷太奶奶打招呼。罗家荣趴在地上数照片里的人，数来数去，突然说：“原来我们家，一首都这么热闹啊。”
是啊，一首都这么热闹。那些藏在老相框里的身影，那些没说出口的牵挂，都在时光里慢慢发芽，长成了现在的团圆。就像老照片边缘的泥印子，看似不体面，却是日子最真实的模样——带着泥土的香，带着家人的暖，岁岁年年，从未改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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