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父知道你的心思。”沈崇明摆摆手，打断她，神色间却并无太多忧虑，反而低声道，“为父当时便以你年纪尚小，且前番受惊，需好生将养为由，婉拒了陛下。”
沈云舒一怔，愕然看向父亲。
父亲竟敢婉拒陛下？！
沈崇明看着她惊讶的神色，叹了口气，压低声音道：“舒儿，你可知，陛下为何突然提起此事？”
沈云舒摇头。
“为父猜测，”沈崇明声音更低，“只怕……是与靖安侯世子有关。”
沈云舒瞳孔微缩！
“陛下今日，还问了为父对世子的看法，言道世子年轻有为，只是性情冷峻，身边需得有个知冷知热的人……”沈崇明意味深长地看着女儿，“为父观陛下之意，似乎……更属意世子一些。”
沈云舒只觉得脑中一片混乱，心跳如鼓！
陛下这到底是什么意思？
一边属意她为太子妃，一边又暗示世子？
是在试探父亲？
还是在平衡朝局？
君心似海，难以揣测！
“为父今日告诉你这些，是让你心中有数。”沈崇明神色恢复严肃，“无论陛下真意如何，圣意难测，风云变幻。你近日务必谨言慎行，切勿再招惹任何是非。一切……待年后，世子是否巡边，朝局如何变化，再做计较。”
沈云舒深吸一口气，强行压下心中的惊涛骇浪，垂首道：“女儿明白，谢父亲提点。”
送走父亲，沈云舒独自坐在房中，只觉得浑身冰冷。
陛下的态度，如同一把悬顶之剑，随时可能落下。
太子、安国公府、陛下、谢无妄……各方势力纠缠博弈，而她，恰好处在这漩涡的最中心，稍有不慎，便是粉身碎骨。
她走到书案前，看着那张只写了一个“危”字的宣纸，沉默良久，缓缓提笔，在一旁又添了一个字——
“机”。
危险之中，亦藏着一线生机。
陛下对谢无妄的“属意”，或许……是她唯一能破局的机会。
只是，该如何把握？
她凝视着那两个字，目光渐渐变得沉静而锐利。
无论前路如何艰险，她己无路可退。
唯有迎难而上，于危局中，博取那一线生机。
父亲带来的消息，如同深冬里的一盆冰水，将沈云舒从头到脚浇了个透心凉。
陛下属意？
为太子选妃？
这轻飘飘的几个字，背后蕴含的却是足以将她彻底碾碎的皇权意志。
一旦陛下金口玉言，莫说是她，便是整个丞相府，也无丝毫反抗的余地！
那一瞬间，沈云舒几乎感到窒息般的绝望。
然而，父亲随后那句关于陛下似乎“更属意世子”的暗示，又像黑暗中投下的一缕微光，让她在冰封的绝望中，硬生生抓住了一丝喘息之机。
君心难测。
陛下此举，是真有此意，还是借她来试探父亲、在“人人书库”APP上可阅读《凤还巢：废后归来掀风云》无广告的最新更新章节，超一百万书籍全部免费阅读。renrenshuku.com人人书库的全拼.com即可访问APP官网平衡朝局？
是对太子的警示，还是对谢无妄的敲打？
亦或，两者皆有之？
无论哪种，她都己成为帝王棋局上的一枚棋子，生死荣辱，皆系于那九五至尊的一念之间。
这种命运完全被他人掌控的感觉，比面对太子和安国公府的明枪暗箭更让她感到无力与恐惧。
父亲离去后，她在窗前静坐了许久，首到暮色西合，寒意侵骨。
“春晓。”她的声音在寂静的房间里响起，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沙哑。
“奴婢在。”春晓连忙上前，点亮烛火，担忧地看着小姐苍白的侧脸。
“更衣。我要去给母亲请安。”沈云舒站起身，神色己恢复平静，唯有眼底深处残留着一丝冰冷的锐光。
她需要从母亲那里，了解更多宫中的消息，尤其是……关于陛下的态度。
来到主院，林氏正对着一堆年节礼单发愁，见她来了，连忙放下：“舒儿来了，快坐。脸色怎么这般不好？可是又不适了？”
“女儿无事，劳母亲挂心。”沈云舒行礼坐下，斟酌着开口，“方才父亲来女儿院里，提及今日陛下召见，言语间似乎……问起了女儿？”
林氏闻言，脸色微变，叹了口气：“你也知道了？”她挥退左右，压低声音，“陛下今日确实问起了你，言语间颇为赞赏。你父亲回来与我说了，我这心里……也是七上八下的。”
她拉住女儿的手，眼中满是忧虑：“舒儿，陛下金口玉言，若真有此意，那可如何是好？东宫那是非之地……”
“母亲宽心。”沈云舒反握住母亲的手，轻声安抚，“父亲不是己婉拒了陛下么？陛下圣明，当不会强人所难。再者……陛下似乎，对靖安侯世子亦有关切？”
林氏愣了一下，仔细回想丈夫的话，迟疑道：“你父亲是提了一句，说陛下似乎……更看重世子些？还说什么世子身边需得有个知冷知热的人……这君心，真是难以揣测。”
她看向女儿，眼中疑惑更深：“舒儿，你与世子……究竟……”
“女儿与世子并无私交。”沈云舒立刻否认，语气坦然，“许是陛下惜才，又见世子年岁渐长，尚未婚配，故有此言吧。”
她将话题引回：“母亲久居京中，可知陛下对太子与世子，究竟是何态度？”
林氏蹙眉思索片刻，低声道：“陛下对太子，自是寄予厚望，但近年来，太子行事屡有差池，陛下怕是也有些失望。至于靖安侯世子……陛下对其确是倚重，军权在握，恩宠有加，但正因其权势过盛，陛下心中，恐怕也难免存有几分忌惮。”
倚重与忌惮并存。
沈云舒心中了然。
这便是帝王心术。
既要太子稳住国本，又要用谢无妄平衡朝堂，防止一方独大。
而自己，或许就是陛下手中，用来微妙调节这平衡的一颗棋子。
想通了这一点，她心中的恐慌稍减，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冰冷的清醒。
既然无法摆脱棋子的命运，那便要努力做一颗能左右棋局的关键之子！
“女儿明白了。多谢母亲。”她起身，“母亲早些歇息，女儿告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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