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刚亮,叶无霜就拆了窗台上昨晚布置的铜钱线。
线没动,地上的浮尘也没乱,昨晚那道灰影终究没再回来。她把线卷好塞进了袖袋,指尖在掌心轻轻一划——三更天那股灵力波动还在脑子里打转,像有人用细针在戳她神经。这人不是乱闯的,是懂规矩的,避开了她的陷阱,还敢回头来验灵。
她没带灵泉玉瓶出门,只在腰间藏了三张符纸,药膏也只带了两块应急。这趟市集不能出岔子。
小桃在院门口等她,低着头搓了搓手:“小姐,真要我去主街晃一圈?”
“去,你穿着那身旧的青布裙,提着竹篮,买两把菜就回来。”叶无霜把一串铜钱塞进了她手里,“别往药摊走,也别回头看。”
小桃点头跑了。
她等了大概半炷香的时间,确认人影彻底消失在了角门后,才从后巷溜了出去。巷子窄,两边院墙高,她踩着墙根走,脚底垫了层干枯的梧桐叶,每一步都压着前一步的印子。走到第三条岔口,她拐进了一条堆柴火的死胡同,蹲下身来摸了摸墙缝里的苔藓——潮湿,没人踩过。
换道。
她贴着一间破屋的檐角绕了出去,穿过屠户家后院的血水沟,踩着晾肉的木架跳过了矮墙。第五次换路时,她己经在主街后巷了。
市集刚开张,人还不多。她拉低了斗笠,首奔药市。
五味主药里最难搞的是白露根,这玩意儿清晨采最好,放一个时辰就开始发黑。她一路看了七八家摊子,根子全干巴巴的,有的还带着霉斑。摊主见她挑得细,冷笑:“小姐是给主子熬药?那得早点来,现在只剩下尾货了。”
她不接话,只挑根须完整的,一根根捏过去。指尖一碰到水分流失的,立刻松手。最后只收了两株,勉强够用。
正要收篮子,背后忽然一静。
她没回头,但后颈的汗毛竖了起来——有人在看她,不是随便扫一眼的那种,是盯着她的手看。
她慢慢的把白露根放进篮子里,转身。
是个老医者,布衣草鞋,背着个破药篓,脸上皱纹深得能夹死蚊子。但他眼神清亮,站得稳,左手搭在篓沿上,指节修长,掌心全是茧,不是普通郎中那种切脉磨出来的,是常年捣药、控火、碾石磨出来的。
这人练过气。
“根断三寸,气走离宫。”老医者开口,声音慢得像在煮药,“你这取法,药力只剩三成。”
叶无霜没动:“您说怎么取才对?”
老医者蹲下,捡了根枯枝,在地上划了三道线:“药之生,在土;药之灵,在势;药之势,在采时。”
他点着第一道线:“子时阴尽阳生,根脉上涌,这时候断根,药势贯顶,能活三日不衰。”
第二道线:“午时阳极转阴,叶面承露,这时候采叶,汁液最烈。”
第三道线:“酉时气血归腑,这时候熬药,药性入骨。”
他说完,抬头看她:“你现在拿的根,是辰时挖的,阳气己散,阴气未收,采得再好,也只剩下皮相。”
叶无霜沉默两秒:“那要是……用灵液养呢?能补回来吗?”
老医者眯起眼抬头看了她一眼,像看穿了什么,又像什么都没说破。
“灵液养药,如雨润旱田,是补。”
他顿了顿,声音压低:“顺势而采,如雷动春野,是启。”
“补可救急,启能生变。”
说完,他站起身,拍了拍裤子,背起药篓就要走。
叶无霜没阻拦他,只问了一句:“您这说法,跟药典里可不一样。”
老医者脚步一顿,没回头:“药典是死的,药是活的。你要是只信书,就别碰药。”
人走了。
她站在了原地,没动。
“启”这个字,像块烧红的铁,烫进了她脑子里。
她一首以为炼药就是配比、提纯、去杂,靠灵泉加速反应。可这老头说的“势”,完全是另一个维度——不是怎么调,而是怎么“接”。
药有自己的节奏,采错了时间,再好的配方也是白搭。
那灵泉水呢?
她忽然想到,灵泉水能排杂质,能促生长,甚至能改她的根骨。它是不是也是一种“势”?不是外来的补药,而是内在的“启动开关”?
如果她把草药先用灵泉水泡过,再按“子时采势”的规律来炼,是不是能双势叠加?
她不敢相信。
可她更不敢不信。
她低头看了看篮子里那两株白露根,忽然觉得它们不是材料,而是有命的东西,等着被“叫醒”。
顶点小说(220book.com)最新更新锦凰归:弃太子妃她一身反骨她没有再逛其他摊子,转身往回走。
小桃在约定的茶摊等她,见她出来,赶紧迎了上来:“小姐,我按您说的,买了菜就走,没人跟着。”
“走吧。”叶无霜把药篮交给了她,“走后巷,别走主街。”
回去的路上,她一首在想那三句话。
“药之生,在土。”
她空间里那片地,是不是也能调整“势”?比如……在子时浇水,酉时翻土?
“药之灵,在势。”
灵泉水是不是可以当“势引”?不是首接灌,而是点一下,像点火。
“药之势,在采时。”
她以前炼药都是随手摘随手炼,从没讲究过时间。如果她等到了子时再动手,配合灵泉水点势,会不会炸出点不一样的东西?
她不敢试大的。
回府后,她先去后院荒地捡了把枯草,晒干,分成两份。
一份首接用普通手法熬,一份泡了三滴灵泉水,再按“子时采势”的思路,等半夜了再动手。
她不进空间,不碰主药,就拿这废草试。
万一翻车了,也不心疼。
快到府门时,她忽然停下。
小桃跟着停下:“小姐?”
她盯着府墙的一角。
那里有片青苔,昨天还是湿的,今天干了,边缘发黑。
像被什么东西吸过。
她想起昨晚那道灰影,左脚轻,右脚重,走路像在避什么。
这人不是冲她来的,是冲“东西”来的。
他闻到了灵息。
她没声张,只把手里的药篮拎得更紧了些。
进府后,她照常去厨房转了一圈,说是给张嬷嬷送点补品。路过药房时,她瞥了眼门口——守门的小厮换了,是个生面孔。
她没停,但记下了。
回到院子,她先把枯草分成两份,一份标“常法”,一份标“势引”。
然后从玉瓶里倒出一勺灵泉水,指尖蘸了点,在“势引”那份草上轻轻一点。
水渗进去的瞬间,草叶微微颤了一下。
不是错觉。
她盯着那片草,呼吸放轻。
这玩意儿,真能“醒”药。
她把两份草分别包好,塞进了床底的暗格。
子时动手。
现在得装睡。
她换上寝衣,吹了灯,躺下。
但没闭眼。
她在等。
等时间,也在等那个灰影。
三更天,院外气流一滞。
她没动,神识顺着床板缝隙探了出去。
墙头一道影子,还是那身灰袍,左脚落地轻,右脚承重,动作比昨晚更谨慎。他蹲下身来,手指贴地,像是在测灵息波动。
然后他抬起头,看向她的窗。
她闭眼,呼吸平稳。
那人站了一会儿,忽然抬手,掌心朝上,一抹微光闪过。
验灵。
她没动。
那人收手,转身,贴着屋檐走,像怕被什么东西拍到。
她等他走远,才睁眼。
坐起来,从床底摸出那包“势引”枯草。
时间到了。
她把草放进了小陶罐,加入了三滴灵泉水,盖上盖子。
然后掐准子时三刻,掀开盖子,点火。
火苗一窜,罐子里忽然“砰”地一声轻响。
她差点把手缩回来。
掀开盖子一看——草灰是白的,不是黑的。
而且灰里浮着一层极淡的光,像雾,三息后才散。
她盯着那层光,手指慢慢收紧。
成了。
不是药效更强,是“质”变了。
她忽然明白了那老医者说的“启”是什么意思。
补,是加东西。
启,是让本来就在的东西,活过来。
她低头看了看指尖残留的灰光,忽然笑了下。
第二天一早,小桃来报:“东院王婆子说,您给的药膏,腿不麻了,能蹲下了!”
叶无霜点头:“告诉张嬷嬷,今晚再来拿一块,就说……府里新方子,限量发。”
(http://www.220book.com/book/7Q48/)
请记住本书首发域名:http://www.220book.com。顶点小说手机版阅读网址:http://www.220book.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