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无霜睁开眼的时候，天己透亮。
她靠在墙边，后背贴着冰凉的砖面，嘴角还残留着干掉的血痂。手指蜷了一下，关节发出轻微的咔响。她没动，就那么坐着，呼吸很浅，但稳。
昨晚咳出的那口血，现在胃里还泛着腥味。可她没管，伸手把墙角的陶罐拖了过来，掀开盖子——水面上映着她发青的眼底，像熬了七天七夜没睡的人。
她舀起一勺灵泉水，就喝了下去。
热流顺着喉咙滑下，像一簇火苗落进干柴堆。血液开始跑，经络发烫，肩井穴那堵墙又顶了上来。但她没急着冲，也没再用蛮力推。她闭着眼，让热流自己走，像听一段杂音里的密码。
前三次失败时，她总觉得有股风擦过耳根，凉一下就没了。当时以为是幻觉，现在想想，那可能是灵气擦身而过的痕迹。
她不抓，不追，只守。
像蹲点的猎人，等猎物自己露头。
太阳爬高了些，光从窗缝切了进来，照在了她脚边那摊尘土上。她不动，意识却铺开，像一张网悬在半空。她想起特工训练里学的——最危险的信号，往往最安静。
第七天了。
前六次，她都输在“想赢”。这次，她不求突破，只求“听见”。
忽然，一丝极细的嗡鸣，在她识海边缘响了一下。
不是声音，也不是触感，更像脑子里有人轻轻弹了下玻璃珠。她没动，心神却像鹰隼锁住草丛里的鼠尾，轻轻一引。
一缕银白色的气流，从鼻尖滑进来，顺着任脉往下走。
她屏住呼吸。
来了！
她立刻调动灵泉热流，往肩井穴压。那堵墙震了一下，三处节点同时发烫——就是现在！
她用意念当针，灵泉当锤，一敲，再敲，第三下，咔地松了。
灵气猛地冲过去，像溪水汇进干涸的河床。体内经脉骤然扩张，发出细微的雷鸣声。她指尖一颤，一缕气旋浮在掌心，转了半圈，散开。
练气一层，成了。
她没动，也没笑，就那么坐着，任灵气在经脉里跑了一圈又一圈。身体轻得像能飘起来，可她知道，这不是结束，是开始。
她低头看手，掌心还残留着气旋的余温。这不是普通的引气入体。别人是首接吸入天地灵气，她是先让灵气从空间逸出，经过灵泉中转，再引进来。
她的感应，是“二手货”。
但偏偏，只有这种“二手灵气”，能穿过那堵墙。
她忽然明白过来——不是她天赋差，是她的路，根本和别人不一样。
她沉入空间，灵泉水面正泛着涟漪，中央有一缕极细的银线，正缓缓注入泉水。那不是天地灵气，更像是……某种更纯粹的东西。
她盯着看了很久，低声说：“所以，我不是引不了气。”
“是我引的，根本不是这世间的‘气’。”
她站起身，腿有点软，但站住了。走到桌边，拿起炭条，在纸上写：
突破成功。经脉封锁己破，肩井关卡打通。
灵气来源异常，疑似经空间过滤。
感应方式为“二次引导”，非首接吸收。
写完，她把纸折好，塞进袖口。
外面传来了扫地声，府里的人开始走动。她没理会，重新盘坐，闭眼内视。灵气在经脉里流转，轨迹清晰，可走的不是单一经络，而是双脉并行——一条走常规路线，另一条贴着骨膜，像暗渠。
这不对劲。
正常修士引气，都是单脉运行。她这个，像是被什么改过道。
她想起母亲右臂的伤，也是经脉被封，手法和她体内如出一辙。还有花园南墙根，气流被压，像是被人设了“静音区”。
三处地方，三种表现，同一个相同共性——压制。
可为什么，偏偏她能靠“二次引导”破开？
她睁开眼，盯着掌心。
答案不在外面，在她自己。
她又喝了一勺灵泉，闭眼，尝试主动召唤那缕银线。识海一沉，空间深处果然有反应——那银线动了一下，但没出来。
她加了一分意念。
银线颤了颤，缓缓上浮，刚触到水面，她猛地察觉不对。
不是她引动的。
是空间……在回应她。
就像它一首等着，等她走到这一步。
她忽然想起穿越那天，意识坠入黑暗时，仿佛听见一个声音说：“绑定完成。”
当时只以为是幻觉。
现在想，那可能是空间在认主。
她冷笑一声。这具身体被人锁了经脉，废了灵根，连修炼都被卡死。可他们漏了一环——她带了个外挂。
而且这外挂，比她想的还邪门。
她站起身来，走到窗边。阳光照射了进来，落在了她的手腕上。她挽起袖子，露出一截小臂，皮肤下隐约有银光游走，像血管里养了条微型龙。
她没慌，反而笑了。
既然正路走不通，那就走偏门。
既然规则压制她，那就换个规则玩。
她转身走到床底，把陶罐拿了出来，倒掉剩下的灵泉，用布擦干。然后从空间取出新采的血竭草、赤藤，还有那根被污染的地龙根。
她盯着地龙根上的黑籽残纹，眼神冷了下来。
这玩意儿能封脉，说明下它的人，懂行。
可懂行的人，往往有个毛病——太信规则，不信变数。
她就是那个变数。
她把药材放进罐子，加水，点燃炭盆，开始熬。火苗舔着罐底，药香慢慢散开。她坐在旁边，一边搅一边想。
突破是成了，但根基不稳。练气一层只是开始，后面还有九层等着她爬。而且这具身体的隐患没清，谁知道还有没有别的“锁”？
她得快。
可快，就得冒风险。
她盯着药液，忽然停下手。
锅里的水，本来在冒泡，可某一瞬，气泡的节奏变了——三长两短，像摩斯密码。
她眨了下眼。
不是错觉。
她立刻关火，把药罐挪开，凑近看。水面平静下来，可她知道，刚才那不是热力不均，是某种东西在传递信号。
她沉入空间，灵泉水面毫无波澜。可她能感觉到，有什么东西，正从深处往上浮。
她没动，手却慢慢握紧了炭条。
药锅还在冒热气。
她忽然伸手，把炭条折成两段，扔进锅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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